少年眸子發狠,小小年紀就已經能從中看出血腥與冷厲,他笑容陰狠,對著面前的小太監冷笑,「來,接著來啊——」
「啊——」
又一鞭子抽下去,皮開肉綻的感覺在寒風中被無限放大。額頭的冷汗連成串往下掉,將口中的血沫吞下去,小顧回舟氣息微弱,意識越來越模糊最終閉上了眼。
嗯?
皇帝抬手,手上既沒有血跡也沒有凍瘡。他面露疑惑,那幾年的遭遇經常在夢中反覆,今日卻到這兒就停了,當年可不止那兩鞭子。
想著後來他把那小太監扒光了衣服,整個人架在架上一刀一刀凌遲,同樣是冷風肆虐,一旁還放著藤條做成的長鞭。數百道傷口被鞭子剮蹭得模糊翻飛。
最後怎麼樣了?顧回舟想想,他命十五把人扔在太醫院門口,但那小太監卻趁人不注意咬舌自盡了,還真是可惜。
「誰!」
殿內乾淨暖和,但顧回舟眯著眼打量一圈,這不是雲殿。
軟榻上沒有他扔在那的衣袍,地面上清爽乾淨沒有血跡,甚至他那柄劍都乾乾淨淨放在架子上,光亮鋒利看不見半點灰塵,桌面上也沒有那株蘑菇。
顧回舟直起身,腰腹處感覺不到疼痛,他伸手去碰木匣,裡面只有他自製的那一瓶藥粉。
門邊那人終於把面罩掛在臉上,猶豫轉身,「吾,吾是仙君。」
皇帝面帶笑意,幽幽問,「仙君?」
面前那人連衣袍都不曾換,只不過在臉上掛了一片布,竟敢在他夢中冒充仙君。顧回舟站起身,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裡衣,連鞋都不曾穿就那麼赤腳踩在地面上。
「吾,吾來勸你,不可濫殺無辜。」
「濫殺無辜?」
男人腳步停住,面對面站在遙如意面前,兩人身高差了半個頭,顧回舟低頭俯視,「朕殺誰了?」
遙如意面色微紅,「你說呢?」
「嗯,讓朕想想。」男人被難住,手腕上的硃砂串被他拿在手上把玩,「噠噠噠」的聲音很是明顯,「朕親手殺過兩個太監,一個宮女。」他想想,「嗯,還有一位先帝的愛妃。」
他又笑,「若是下令,那便數不清了。」
遙如意愣住,他看著對面帝王笑意涔涔,「本君說得不是這些。」
「那仙君還真是無所不知。」兩人間距離再次拉近,「仙君可說的是一個老東西。教授學子邪門歪道,編纂帝王是非,教唆天下書生形成民間反叛勢力,最後成為起義軍一反天下。可是這人?」
「對對對,」遙如意見他總算明白了,「其實本君已經得知,此事並非是他本意。他也是被人教唆,才一時糊塗犯了大錯。你若是草草定了他的罪,就是冤枉了好人。」
「冤枉了好人。」
顧回舟轉身,他回到自己的榻上躺著,「那字條,可是他寫的?」
「是。」
「書,是不是他發的?」
「……是。」
「課,他講沒講?」
「……講了。」
「那仙君說說,朕怎麼冤枉他了?」
遙如意眼眸瞪大,他竟然被皇帝給繞進去了,「可是這都不是他本意!」
一聲嗤笑,「那是誰本意?仙君有證據嗎?」
還真沒有。
那人的小心思都寫在眼睛裡,顧回舟抬眼,「仙君要是實在閒了,就學著梳妝。」
梳妝?
「免得堂堂一仙君,把面紗戴得如同山間劫匪。」
「你!」遙如意連忙伸手把臉上的面罩扯的鬆散些,「你既然不想讓他們把你叫做暴君,就應該查明實情。」
「仙君還真是好心腸,不僅要為那老東西著想還要為朕浪費心神。」帝王冷哼,「朕說了,杖斃。」
空氣中溫暖的空氣漸漸降溫,顧回舟躺在龍床上驀地睜開雙眼。
他從胸口吐出一口熱氣,在空氣中化成白霧消散。
軟榻上擺著散亂的衣袍,地上遍布著深紅色的血跡已經乾涸,那柄長劍被他隨意放在桌上,不過長劍上的血跡像被人擦除了。
他腹部的傷口消失,皮肉似從前那般完好,顧回舟皺眉不語。
將傷治好,卻把地龍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