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此有何看法?」萬鐸略一思忖後,問向暗衛,「你覺得,少主的記憶,恢復了嗎?」
暗衛眼皮都不敢抬,「屬下不敢妄議少主。」
「你說,本侯恕你無罪。」萬鐸的話里,已然帶上了幾分不耐煩。
「那屬下便斗膽開口,小人以為少主記憶並未恢復,現在這般作態,想來是因為新得一女的緣故,小人曾仔細觀察過少主,覺得他神情不似做偽,因此……」
暗衛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但萬鐸已經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沒錯,」他悠悠嘆了口氣,「我剛剛也試探過他幾次,雖然略有幾分奇怪但他的神情一如往常,如果真的恢復記憶,就應當指出我話中的破綻才是,既然沒指出那恢復記憶的機會也不大。」
更何況秦慕修直接稱呼他為孩子的舅爺爺,這也不是能輕易裝出來的。
「行了,本侯知道了,你先回去繼續盯著,有什麼情況隨時告知本侯,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暗衛對著萬鐸恭敬俯身,「屬下明白,侯爺放心。」
將人打發走後,萬鐸又在正廳的椅子上坐了半晌,將自己見到秦慕修時說的話,全部過了一遍,直到確認,自己並沒透露什麼重要消息後,才鬆口氣:
能說的,本侯都和他說了,想來應該能穩住他一陣,所有事情,很快都會有結果,到那時再和他解釋也來得及。
待到坐上皇位的那一刻,少主自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
黑風山下的秦鵬,還拿著秦慕修這封家書翻來覆去的看。
上面寥寥幾語寫的很清楚,可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他將送信的兵卒叫過來:「除了這封家書,太傅就沒有說其他了嗎?可有什麼話讓你帶來?」
「回校尉,並無其他,哦對了,這封家書是他和趙娘子一起寫就的,其他的,小人一概不知。」
和錦兒有關?
秦鵬眉心蹙了蹙,又將那封信看了幾遍,腦海中浮現出兩人之前的對話。
「我這個方子絕對隱秘,其他人即使拿到後也看不到什麼內容,更何況藥水乃是我親自調配,除了我不會有人知道,這些藥水也給你,」趙錦兒將東西交到秦鵬手中,「如果真的有十萬火急的事,就用這個墨水寫暗信。」
他腦海中靈光一現,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以秦慕修的性格,給他修書一封本身就很奇怪。
「你先下去吧!」他揮揮手示意兵卒離開帳內,「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違令者斬。」
他語氣很平淡,但這兵卒乃是從邊疆借調過來的,跟過他的。
太知道這語氣平淡的四個字,並不是兒戲!
小兵卒一陣瑟縮,小跑著來到中軍大帳外,兢兢業業地放起哨來。
帳內,秦鵬將趙錦兒先前給他的白醋和檸汁拿出來擺在案上。
他準備這些本來是為了自己的不時之需,根本沒料到今日。
秦鵬左右掃視一圈,將那封家書攤在案上,拿過一旁的酒杯,將白醋和檸汁充分混合,拿起一支狼毫,蘸著混合的汁液,小心翼翼地塗在了空白之處。
讓他驚訝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信的結尾,有幾個極小的字逐漸顯露出來,他見有效果,連忙將剩下的一股腦塗了上去,結果這幾個字串聯在一起,讓他險些拿不住信紙。
暗信是簡單的幾個字:上巳節,萬欲起事,速報速歸。
這簡單的十一字,仿佛有千鈞重。
他的手,微微顫抖。
他還以為萬鐸和燕王羽翼未豐,起碼還要準備幾年,才敢興風作浪。
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把事情準備到了這個地步。
他在帳中來回踱步,在心中思忖著秦慕修的意圖。
他沒在信里寫得太具體,應該是知道自己被萬鐸看著,不敢多說,怕萬一信敗露了,對方會改變策略。
但是不知道萬鐸他們的具體計劃,就是想稟報給朝廷,也無從說起。
秦鵬想了想,道,「本校尉侄女滿月宴在即,準備一匹快馬,本校尉要回去吃酒。」
秦鵬帶了兩匹快馬,換著騎,當天夜裡,就回到小崗村。
都沒來得及回家,直接來到新宅。
果見秦慕修的書房裡,還亮著燈。
看到秦鵬,秦慕修似乎意料之中,淡淡一點頭,「滿月宴還有三日呢,二哥怎麼趕得這麼急?」
秦鵬解下披風,「家中侄兒侄女多,各個都想,提前回來看看。」
秦慕修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