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說是驚懼過度,傷了心神。
無人知曉,那夜劃開孟雪如的刀上帶了毒,三皇子摟著她的時候恰好沾染上了。
驚懼過度,心神不穩時,便會致幻。
一切,不過都是我分毫不差地算計。
他終日疑神疑鬼時,我也沒忘了他的母后。
因那日宮人的失職將皇子放進了內殿,我一口氣殺了好幾個朱䴉的內應。
帶血的名冊子被送去朱䴉跟前時,聽說她氣得臉都綠了。
她不高興,我就高興了。
當晚便命人將孟雪如受刑的血衣送去了侯府:
「侯府思女心切,本宮便賞他們一個念想。」
聽說,侯夫人急火攻心吐了血,淪為人前笑柄的侯府亂成了一鍋粥。
盤腿嗑瓜子,沈翀不住地唉聲嘆氣:
「朕的兒子竟這般不中用,當真比殺了朕還讓人覺得羞恥。」
我使了個眼色,這話便被傳得滿宮都是。
尤其未央宮,聽得最多。
朱䴉又躲在未央宮裡發了好大的脾氣。
給她請安的小答應因為戴了一朵紅色的薔薇花,被她尋著由頭罰了跪。
人前賢良大度的皇后娘娘,快要露出藏不住的尾巴了。
不過見面禮而已,好戲都在後頭。
16
沈翀拼命在我身上找雲棠的影子,貪戀我身上那份無畏,他幾乎住在了我的關雎宮裡。
他的恩寵,他的偏愛,他的在意,都給了我。
情動時,他咬著我的耳朵,叫了聲雲棠。
我掰過他的下頜,逼他看清我的臉。
「臣妾是如妃,孤女阿如。」
他抵著我的額頭,自嘲般笑了笑:
「是呢,她哪有你那麼乖順。朱䴉敢叫她奸人,她都敢當著朕的面抽她耳光。」
我沒有那麼跋扈。
抽朱䴉耳光那次,是她指著我隆起的肚子,笑吟吟地用獠牙撕扯了我:
「你殺人無數,我就不信不會報應在你兒子身上。有又怎麼樣,生不生得下來,生下來活成什麼樣,誰知道呢。」
可抽她耳光的後果,是我被皇后罰跪半日,落了胎。
很久以後我才知曉,那日她舞到我跟前時,身上就帶了活血的藥。
一開始,她就是衝著讓我落胎來的。
我的兒子死在了她的算計里,她的兒子就別想活得安寧。
護得緊又怎樣,終究毀在了我手上。
點著沈翀鋒利的眉眼,可我找不到他從前的影子了。
「那她呢?哪裡去了?」
沈翀身子僵住,不動聲色將手從我枕下抽出,轉過身去,淡淡說了一句:
「夜深了,睡吧。」
我睡不著。
我想我的阿弟了。
17
沈翀帶著我的密信百里救駕時,我被朱䴉的阿兄帶兵圍在了王府里。
朱䴉將我藏起的阿弟壓在身前逼我束手就擒:
「亂臣賊子,你死還是他死,選一個。」
雲家被冤,滿門覆滅,只剩我姐弟二人。
我為沈翀流血賣命,一為有朝一日為雲家申冤,二為阿弟的好活。
他才七歲,只比沈煜辰大三歲而已。
在沈煜辰被當眼珠子疼著,不知疾苦為何物時。
他便立下志向,要頭破血流為雲家翻案。
要懸樑刺股科考入仕,為我這阿姐撐腰。
便是淪為朱䴉刀下囚徒時,他也毫不畏懼地跟我說:
「阿姐,你為我、為雲家做得夠多了。你不走,我也不會獨活的。」
朱䴉的兄長一腳踩在阿弟的後背上,骨頭斷裂的聲音幾乎將我攪碎:
「她走了,我便將你剝皮抽筋,掛在城樓上示眾。」
見我遲遲沒有扔下手上的刀,阿弟反背在背上的手,被他生生擰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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