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湖邊很黑,「無頭將軍」個頭卻比尋常男子高很多,很可能是一個障眼法。用特製的鐵甲,讓人縮在裡面,營造出一種無頭的樣子,實際上只是為了聳人聽聞。
在現代萬聖節的時候,景暄和逛街就遇到了如此打扮的人,那時人人奇裝異服,處處都是新奇的風景。所以聽下人們提到這個,她第一個反應便是如此。
她將這個疑惑與莊主柳幕鶴說了,莊主倒是通情達理,同意景暄和去柳幕風的房間搜索,沒想到真的在他床下找到了那套盔甲。
那鎧甲是銀色的玄鐵所致,裡面有放頭和身體的機關,足以證明她猜得不錯。
柳幕風還在床上打呼嚕,被人拖下床來只是揉了揉眼睛,起床氣很大:「你們在幹什麼?一個安穩覺都不讓人睡嗎?真是不得安生!」
「柳二爺,我們在你房裡搜到了『無頭將軍』的盔甲,你作何解釋?」景暄和單刀直入道。
柳幕風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哦這個啊,扮著玩的,怎麼了?有問題嗎?!」
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這莊子太無趣了,還不讓人找點樂子嗎?豈不是會憋壞了。
我不過是想嚇嚇你們,犯了哪條大明律嗎?
看他仍是如此紈絝的樣子,景暄和對莊主柳幕鶴說:「能否讓我單獨和二爺談一下話?」
柳幕鶴點點頭,有些擔憂道:「我弟弟頑劣,若是惹大人不快,還望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啊。」
「那是當然。」景暄和微笑道。
***
柳幕鶴一走,景暄和立馬換了一副樣子,冷冷說:「別裝了,在外人眼里你就是個紈絝,可你這樣做就是愛而不得吧。你喜歡你的嫂子冉蝶,她嫁給你哥哥,你感到無比痛苦。你見不得他們那麼恩愛,所以才扮鬼,想要鬧得整個莊子都不安寧,為你一個人的任性買單。」
這句話像一記猛藥,頓時激怒了柳幕風。
「你懂什麼?」他咬牙切齒地說:「明明是我先遇見她的,為什麼她會嫁給我的哥哥?我不甘心!」
「所以你就殺了她,還因為憤恨讓她死無全屍?」景暄和逼問道。
聽到這句話,柳幕風癱坐在了地上,「不是這樣的,她在我的心裡是仙女一般的人物,我怎麼可能會殺她?!」
他的記憶飄向了很遠的地方,那是他們初見的場景。
那時也是一個春天,他閒來無事約幾位好友在郊外踏青,眾人玩得盡興,有人提出要乘船去湖中玩耍,便租了一條船,踏歌而行。
船行到正中心,突然聽到了一陣古箏的聲音,是一曲《高山流水》,那音樂十分美妙,眾人都有「如聽仙樂耳暫明」的感覺,湖上起了霧,遠遠地只見一蒙著白色面紗的女子在扁舟上彈琴,她的動作輕柔,轉軸撥弦,恍如神仙妃子。
柳幕風竟看痴了,如果能娶這位女子為妻,就是死也值得了。
經過多方打聽,他才知道,原來湖心的女子就是順天府的才女冉小姐,她自幼熟讀詩書,最喜歡有才之人,曾許願要嫁京城第一的才子,聽到了這個消息,柳幕風不免心神蕩漾。那段時間,他難得地撿起書本,開始用心讀書,辛勤刻苦,就想著能成為冉蝶中意的人。
他本想父親去給自己提親,卻聽說冉蝶已經定了親,而定親之人正是他的哥哥柳幕鶴。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
這件事對柳幕風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他從小都不和哥哥爭,因為哥哥體弱,母親總是要他讓著哥哥,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緊著哥哥先用,可是,這次卻是他的終身大事,難道心愛之人,也能讓嗎?
突然就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要和哥哥公平競爭,搶先和冉蝶表明心跡。
就在他鼓起畢生的勇氣約見了冉蝶後,冉蝶卻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
她說自己心中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要他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可笑,他的一片真心在她的眼中原來只是痴心妄想罷了。那麼他這段時間的努力,又有什麼用?
一想到這,柳幕風就燒了所有詩書,將自己墮落成為一個真正的紈絝。可是每次見到她卻很心痛,像心中被捅了一個窟窿,怎麼都縫合不了。
景暄和靜靜地聽他說話,沒想到柳幕風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可是我心裡清楚,她心裡的那個人,不是我,也不是哥哥。我只是搞不懂,她既然不愛他,為什麼要嫁給他?」柳幕風突然聲音顫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