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漫不經心地走著,突然來到了一座橋邊,上面有一個紅衣女子,她望向了橋下,正與萬靈安四目相對。
徐芃敏有些驚訝,怎麼會在這種地方遇到萬靈安?他也不是喜歡人間煙火的人啊,怎麼會在街上閒逛?
在她的心中,萬靈安應該是蒼茫雪山上的一朵孤蓮,唯愛風花雪月才是,而不是像普通人一般,在路上溜達。
萬靈安只是朝她點點頭,便邁步要離開,徐芃敏卻突然叫住了他:「萬大人,請留步。」
「徐小姐,這裡沒有什麼『萬大人』,有的,只是一個過路人罷了。」萬靈安聲音清淡,如鴉青色天幕上一片淺淺的流雲。
徐芃敏知道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點頭道:「知道了,您也不必叫我徐小姐,叫我芃敏就行。我爹爹就是這樣叫我的。」
萬靈安不置可否,說:「徐小姐,我還是叫你『徐小姐』吧,否則讓人誤會就不好了。」
他的態度如三月的春風,可這春風卻飄忽不定,好像怎麼都抓不住一般。
徐芃敏突然有些沮喪,又很想鼓起勇氣,邁出那一步,心底里有個聲音告訴她,就是今天。
就是今天……讓一切都塵埃落定吧。
「萬公子,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徐芃敏輕咬嘴唇,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請說。」萬靈安風度極好道。
「我……我想問的是,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嗯?」萬靈安似是不解她在說什麼。
但徐芃敏有一種預感,他肯定知道,只是裝作聽不懂而已。
她必須挑破此事,不能再等了。
「我的意思是,你應該一直都知道我心悅你吧。三年前你說你父親去世,那時娶妻,是為不孝。
可是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我也一直沒有定親,實話跟你說吧,我就是在等你。時光匆匆,如今,我父母都有些著急了,所以我也不想再矜持下去了,只想問問你,你的想法如何?」
她不是那種只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守舊女子,更不想一直坐等幸福的到來——她已經等了三年,實在不想再等下去了。
若是此時不問,也許三年又三年,那麼何時才會到頭?
萬靈安緩緩道:「恐怕要讓徐小姐失望了,娶妻生子實非萬某的夙願,徐小姐還是另做打算,莫要在萬某這一棵樹上吊死,白白耽誤了年華。
馬上科舉中榜名單就要公布了,徐小姐何不讓你父親多留意一下,大好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
「可是他們都不是你!」徐芃敏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只是說:「在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人而已!那些青年才俊,我一個都看不上,你就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論身份、地位、樣貌,芃敏自信順天府能夠與我相比的女子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徐芃敏一向都是驕傲的人,不過她說得也對,自己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萬大人喜歡風花雪月,芃敏便學了詩詞歌賦,萬大人不喜歡人間煙火,芃敏便安心當一個宅中貴女。」
萬靈安眼中光華一閃,他不是沒有拒絕過女子,可是面對如此直白的女子還是頭一個。
他也不想傷害她,只是說:「萬某的醫師曾經說過,萬某以前染過寒病,身子不好,可能以後壽命也不會長,實在不想耽誤姑娘,讓姑娘早早就守活寡。」
原來他是擔心這個?
只要不是不喜歡自己就好。
徐芃敏心中又多了點光明的念頭,她忙說:「你放心,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那你不用怕!我爹爹認識很多世外高人、當世名醫,只要他們出馬,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到時候我們便可白頭偕老了。」
萬靈安沒想到,徐芃敏居然會如此堅決,倒是個奇女子。
「可是萬某的心裡沒有你。」事到如今,萬靈安也只能直白地說出來了。
長痛不如短痛,他不能再給徐芃敏不切實際的希望了,這樣對她才是不好。
徐芃敏似乎有些驚訝,她只是嘴唇顫動,眼神空洞地望著萬靈安。
「為什麼?我是有哪裡不好嗎?」徐芃敏怔怔地問,眉頭皺了皺,「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的……」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真是有些厚臉皮,可是卻不想放棄這最後的一絲希望。
「徐小姐很好,只是,感情這種事情要講究緣分,徐小姐只是恰巧不是萬某喜歡的人罷了。」
「我……」她還想說話。
萬靈安只是搖搖頭,「徐小姐,你很好,不需要改變任何地方。也許人與人的緣分就是這樣,就算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也難免會有人不喜歡。
這種事情,強求是不行的,只需問自己的心,唯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