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安停了動作,望向她,眸光淡淡的,像天上的流雲。
「景大人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什麼?」景暄和只覺得昨夜的記憶一片空白,只是萬靈安的表情這麼怪,難道她做了什麼糗事。
萬靈安淡道:「也沒什麼,只是景大人一直在我懷裡,抓著我的衣領不放,還是莊炎和莊陽合力將你弄下來的。後來到了萬府,你又非要唱歌,我便帶你去了唱戲的台子,你鬧騰了好一會兒才消停。」
景暄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啊」了一聲。
「沒辦法,你一直抱著我不放,我便只能帶你來我的府邸了。」
景暄和:「……」
「不過你放心,我們是坐著普通馬車回來的,所以沒人注意。」萬靈安又補充道。
景暄和聞了聞自己身上,果然有淡淡的月麟香的味道,那是萬靈安身上的氣息,看來他所言非虛。
「萬大人,我錯了。」景暄和很識相地道歉,又抬頭,弱弱地問:「只是你昨日為何會去鶴鳴酒樓呢?」
萬靈安一愣,隨即說:「出去吃飯,碰巧遇到你罷了。」
「阿呆呢?他一個人回去了嗎?」
不提還好,一提他萬靈安就有些火大。
不過他面上仍是風度極好地說:「他一個大活人,有手有腳又沒喝醉,你不必擔心他。況且,萬府也沒有那麼多房間給多餘的人。」
他著重強調了「多餘」兩個字。
景暄和心想,萬府這麼大,空閒的房間這麼多,哪怕容下十個阿呆也不是問題吧。
「來幾局馬吊?」萬靈安突然問。
「萬大人今日不上朝嗎?」
「今天休沐。」
景暄和一拍腦袋,最近忙著綠柳山莊的案子,連休沐的時間都忘了。
「好啊,不過我下午還要去審問豐臣吉光,只能陪大人一上午。」
「足夠了。」萬靈安道。
四人又架起了牌桌子,莊炎和莊陽對視一眼,只覺得空氣有點怪怪的,萬靈安對他們說:「像往常一般打牌便好。」
往常一樣,那是要贏還是要輸呢?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景暄和覺得萬靈安今日運氣太好了,連贏了三盤,而且都是大勝,其他人基本上沒有出牌的機會。
他卻並沒有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反而是再尋常不過的表情。
「萬大人今天定是有福星庇佑,才能如此勢如破竹啊。」
「難道不是我牌技好?」萬靈安睨了她一眼,「你這話就算沒跟百人說過,也跟幾十個人說過了吧。」
「那當然不是了,我一向只說真話,說的話全是發自肺腑的……」景暄和呵呵一笑,不知自己哪裡惹他了。
「好一個發自肺腑,」萬靈安抽了一張牌,意有所指道:「你的下屬,好像和你關係很好?」
景暄和不知為什麼他今日突然對阿呆這麼關注,只是說:「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腦子就不好,總被人欺負,只想在縣衙謀一份差事。我看他人老實踏實,又力氣大,這些年就將他留在身邊了,大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算下來也有很長時間了,阿呆幾乎是從她穿越最初到現在一直陪著她的人,在她心里就是親人一般的存在。
若是阿呆哪天消失不見了,景暄和還真會不習慣。
「只是隨便問問罷了。」萬靈安眉頭一挑道。
他回憶起昨夜,自己上了鶴鳴酒樓的二樓。
萬靈安輕咳了一聲,那個叫「阿呆」的下屬本在用帕子給景暄和擦臉,轉過身看到是他,嚇得連帕子都掉到了地上。
他似乎不敢去看萬靈安,只是說:「萬大人,景大人喝醉了,我……」
「你怕我嗎?」萬靈安突然問他。
聲音很冷,氣勢很強。
阿呆一驚,一瞬間,眼前的人不再是看似溫潤雍容的公子,而是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相。
「小人……自然是怕大人的。」頓了頓,又道:「全順天府,不,全天下的百姓,哪有不怕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