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躲避什麼啊?
萬靈安手指不由得握緊。
……
春暉園中,貢士們正在抓緊準備殿試,都到了這最後一關,誰也不想懈怠。
汪常青最後卻沒有溫習可能考到的聖賢之書,而是捧著一本《世說新語》,手指翻著書頁,只覺得思緒越來越遠,仿佛已經飄到了紫禁城中,早已不在書本上了。一瞬間,他仿佛想起了那些寒窗苦讀的歲月,那些寂寂無名的時光,若是明日殿試表現不好,自己會不會就辜負了所有的努力?一想到此,只覺得內心倉皇,大腦一片空白。
徐芃敏見父親幾天沒回來了,而徐夫人又心疼丈夫,徐芃敏便帶了徐夫人親自做的飯菜過來探望父親。
她和徐學士說了好一會兒話,徐學士要她不必擔心,案子過幾日便會有結果的,首要的任務還是明日的殿試主持。
徐芃敏點頭,待父親吃完後便準備回家了。
出園子的路上,她突然看到汪常青正倚著亭子看書,已經好久沒見他,上次還是那麼尷尬的收場。
這時,汪常青突然抬頭,對上了徐芃敏的眼睛。
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怔忪地望著她。
徐芃敏和丫鬟吉祥低語了幾聲,要她先在外面等自己,便向汪常青走去。
她一身紫綠色的短衫長裙,襯得整個人俏麗明艷,微風吹過,花樹上的花瓣落了下來,掉到了她的頭上。
「汪常青,聽說你明日便要去殿試了?」她像拉家常一般,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如意姑娘,好久不見,你今日怎會來?」汪常青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微微垂下眼眸。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上次發生的不愉快。
「前些天身子不爽,便沒來春暉園。」
汪常青有些擔憂,「你如今好了嗎?」
「嗯,今天好了,便來了。」徐芃敏笑了笑,又見到他有些蒼白的嘴唇,知道他不安,緩緩道:「明日你便要參加殿試了,我看你神色不好,是很緊張嗎?」
汪常青沒有否認:「只怕辜負了自己,也怕辜負了那些一直支持我的人,比如我的母親和亡故的夫子。」
餘光瞟見他手上的書,徐芃敏便說:「你現在應該去看《世說新語·雅量》篇謝安的故事。」
見汪常青露出不解的神色,徐芃敏從他手上拿過書,翻到了那一面,兀自說道:「前秦符堅點兵百萬南下入侵,東晉眼看著就在生死存亡關頭了,謝安作為總指揮,泰然自若,甚至讓親朋好友觀看自己與侄子謝玄下棋,一局完畢,謝玄便上前線打仗了,大家都焦慮擔憂,唯有謝安,沉著冷靜,大軍前鋒給謝安報信,他看完後只是默然不語,繼續下棋,別人問他戰事如何了,他淡定地說:小兒輩大破賊。這也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戰。」
汪常青心中一驚,卻聽徐芃敏繼續說:「若是淝水之戰敗了,不光東晉亡國,就連整個天下都會被異族占領,那個時候,我漢民族著實是處於危急存亡的關頭,可面對如此險境,謝安還能冷靜自持,敢問你覺得,明日的殿試和淝水之戰比,如何呢?」
「我明白了,姑娘是想告訴我,面對何種境況都要泰然處之,不讓自己成為情緒的奴隸。」汪常青一直以為眼前之人是個可愛直率的女子,沒想到她還有如此的見識。
「正是,不要怕那些辜負,不就是區區的殿試嗎?你就把它想像成一個尋常的考試,便不會那麼緊張了。」
汪常青眼睛一亮,「多謝姑娘提點!」
徐芃敏擺擺手,「提點談不上,我只是不喜歡袖手旁觀罷了。」
她腳步輕鬆,不一會兒便離開了春暉園。
汪常青嘴角掛著一抹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只覺得內心充滿了力量。
***
翌日。
景暄和一早就收到莊大夫傳來的信,他已經查到了那葉子的消息。這葉子看起來尋常,卻是西域的迷幻草,若是猛虎食之,便會癲狂,兇手八成是將迷幻草混入了白虎的飼料中,故意讓猛虎發狂襲人。
如此看來,兇手不光和畲族隱世村有關,還和虎坊有關係。
她又聯想起咬死馮、許二人的猛獸,雖不是老虎,倒也體型龐大,這樣重量級的猛獸,尋常人家肯定難以弄到,難道也是從皇家動物園裡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