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公放心,小德子一定不會辜負廠公厚望。」他頓了頓,「只是最近,明貴妃的人好像也在查景大人,不知廠公覺著,我們要不要深挖一些?」
「手可不要伸得太長了,明貴妃是聖上心尖尖上的人,只要她生不下皇子,對我們就造不成威脅。」魏福忠淡淡道:「你可知我為何如此看重你?並不是因為你有多聰明,而是因為兩個字——忠心,小伍子也好,歐陽明允也好,到底對咱家沒那麼忠心。」
「當初若不是廠公搭救,恐怕小德子早就死在後宮諸太監的欺凌之中了,廠公還派人照顧我的母親與幼妹,此等恩情,屬實難忘啊!那個時候小德子就發誓,一定這輩子只對魏公公一人忠心,絕不認二主!」
「很好,小德子,咱家果然沒看錯你。」魏福忠抽了一口煙,「只是有時候,你還是太心慈手軟了些,咱家要你看的武周王朝酷吏來俊臣所寫的《羅織經》,你看完了嗎?」
「小人日夜拜讀,放在床頭,不敢忘記!」
「那你跟我講講,《羅織經》的要義是什麼?」
「來俊臣說:『事不至大,無以驚人。案不及眾,功之匪顯。上以為安,下以邀寵。其冤固有,未可免也。』也就是說,不把案子辦成驚天大案,不能引起大眾注目。不讓案子牽連出更多的人,不足以顯示辦案人的能力。這樣做了,上司會更有安全感,也會獎勵下級。武則天將來俊臣當成心腹,來俊臣憑藉《羅織經》上的手段,這才煊赫一時,成為讓人膽戰心驚的一代酷吏。」
「好好學著吧,你還年輕,要學習的還有很多。世人都說我冷酷,不顧惜蒼生,可就算咱們的首輔大人,難道就真的心懷天下萬民嗎?他不過是要跟我斗,掌握更多權利罷了。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與他,不過是一類人。這世上像於景漣那種濟世愛民的人,太少了,就算有,也不是東廠的對手。」
「廠公英明!」
「對了,黎正的事情,查的怎樣了?」
小德子聽到這個名字,深吸一口氣:「小人還在派人搜查,只是黎正便如泥牛入海了一般,實在是奇怪,不會他早就死了吧?」
「說來也奇怪,黎正父母在順天府城郊的孤墳,前些天還被人祭拜過呢……他們在這世上並不會被人記掛,除了黎正,還能是誰?咱家派人守在遠處,想來個瓮中捉鱉,卻再也沒人去祭拜了,黎正聰明絕頂,定是發現了什麼。」
「正如廠公所說,小人就擔心他心高氣傲,不會乖乖聽廠公調遣啊。」
「只要找到了他,咱家就有辦法讓他替我賣命!」魏福忠很肯定地說:「因為我已經找到了證據,當初懷獻太子,就是被黎正毒殺的。」
小德子驚訝地合不攏嘴:「這可是死罪啊,魏公公還敢用這種人?不怕他牽連公公嗎?」
「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當初懷獻自己作死,非要當著大庭廣眾侮辱黎正,他總當黎正是自己的影子,卻忘記了,『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他以為自己是金光閃閃的皇太子,卻最終被他看不起的影子所殺。捏住了這個事實,還擔心黎正不聽命於我們嗎?」
「可是魏公公,身為閹黨,我們不是應該對皇家忠心嗎?黎正犯了如此大罪,實在是讓人膽寒。」
「你錯了,我們只為龍椅上的人盡忠,那些被大浪淘沙掉的皇家之人,與我們又有何關係?」
魏福忠的聲音在月色的掩映下,有些模糊,隨著煙霧,飄散開來。
第75章 一顆真心 汪大人終於開始了!
景暄和晚上在街上散心,她每次遇到想不通的問題的時候就喜歡在街上閒逛,看看如水的月色也是好的。
不知怎的,總覺得歐陽明允今天的舉動很奇怪,這是來自她的第六感,很多時候人總會有一種預感,又說不出來那是什麼。
但景暄和總是相信自己的感覺,這是她生存的本能,所以對歐陽明允也不會像之前那般信任了。
街上有藝人在玩雜技,旁邊圍了很多人。
景暄和也湊過去,卻見一白衣女子也在圍觀,還拿著一個糖葫蘆,看得津津有味,正是徐芃敏。
「如意姑娘,好久不見啊。」景暄和與她打了個招呼。
徐芃敏見到景暄和似乎有些驚訝,又笑了笑,說:「景大人,你何必和汪常青一般叫我呢?聽父親說是你把我從東瀛人的手裡救出來的,想必是看過我的樣子的。」
景暄和眸中帶笑,「好,那我們就不遮遮掩掩了,徐姑娘,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如果景大人不介意,可以叫我芃敏,我這條命都是大人救的,還未好好感激大人呢!請景大人不要見外,我們去吃些點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