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三陌不愧是包打聽,連十幾年前的事情都能這麼快打聽清楚,看來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可真多。
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第二位嫌疑人的家裡。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青年公子,他模樣白皙瘦弱,個子很高,倒和檀天明很相似,只是眉眼之間有些疲憊,雙眼無神。
青年說自己叫「凌詹雲」,從小就在河邊村長大,他無父無母,這些年就這樣稀里糊塗地過去了。
他看到錦衣衛們,也不害怕,而是彬彬有禮地給他們倒了茶,每人一杯,眾人接過茶,心想:總算碰到一個正常的,不用費力氣了。
景暄和又問了一些問題,凌詹雲也對答如流,他的思路很清楚,景暄和不用重複他就能很快地回答上問題。
「你平時是做什麼營生的?」
「給村民們寫信,他們大多不認識字,有時候想給遠方的家人們寫信也無從落筆,便委託我來了,我還負責給他們讀信,若是收到回信的話。」
景暄和又問:「除了父母外,你還有什麼親人或朋友嗎?」
這句話好像一個鉤子,凌詹雲「噌」的一下站起來,把眾人嚇了一跳。
「有!我有的!」
突然拿著一塊蠟燭,點了火,對著牆壁,好像在專心致志地看什麼,可是牆壁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他的眼神太專注了,景暄和還以為是自己花了眼,牆壁上也許真有東西,是自己沒有發現呢。
景暄和有些疑惑,不由得走近他,看著他那麼專心,不禁問:「敢問兄台在看什麼?」
凌詹雲將一隻手指放在唇邊,「噓——」
景暄和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緩緩說:「我在看妹妹的影子,你看,我的妹妹回來了。」
景暄和:「……」
她偷偷望了眾人一眼,眾人也像是雲裡霧裡,不知他在做什麼。
凌詹雲突然大哭起來,坐到地上,將蠟燭一扔,竟燒到了床簾,火焰起勢很快,紅色的火舌片刻便吐露出來。
「我妹妹死了!回不來了!」他大喊大叫道,指著火焰說:「紅色!是妹妹的顏色!」
眾人大驚,不知他怎麼判若兩人了。
景暄和忙與手下去滅火,好一會兒才熄了火。
回過頭深深地望了凌詹雲一眼,這人精神是不是有點問題?
感覺是個瘋子。
怎麼剛才還像個正常人,一下子就暴露本性了。
她讓錦衣衛四兄弟守著他,不要他再做這些瘋癲之事,危及性命,自己則是去敲開了附近居民的門。
根據凌詹雲的左鄰右舍說,他以前還有個妹妹,二人是十八年前通惠河船難的遺孤,相依為命,可是幾年前,他的妹妹跳河自殺了,連屍身都找不到了,恐怕早就被河裡的魚蝦給吃光了,在那以後,凌詹雲的精神就有點不正常了。
「他似乎對紅色很敏感?」景暄和抱臂道。
鄰居點頭:「你別說,還真是!他妹妹以前總是穿著紅衣服,可漂亮了,兄妹二人感情很好啊,可是後來他妹妹卻因情自殺了,年紀輕輕的,怎就這麼命苦?後來只留下凌詹雲一個人了,沒人跟他講話,他夜晚也不睡覺,只是站在門口,好像等待著妹妹回來,可是人死不能復生啊,怎麼可能回來?久而久之,凌詹雲就有點瘋瘋癲癲了,平常不發病還好,只要一發病被刺激,就神神叨叨的,誰也不敢惹他,於是,他便更孤僻了。」
景暄和默然,也是個可憐人。
不過她很快就抓住了話里的重點:「你剛才說,他妹妹是因情自殺的?」
「沒錯,在凌詹雲沒發病的時候,還幫村民們寫點東西賺些小錢,我曾和他閒聊過,聽他說拐走他妹妹的是個很漂亮的公子哥,和他妹妹山盟海誓,非她不娶,後來卻另娶他人,他妹妹傷心之下便跳河了。」
「凌詹雲是經常發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