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人遇刺了,他們說,他傷得很重。」景暄和眼中流露出悲傷,又透著一絲迷茫。
剛才那宦官說萬靈安快不行了,還好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來傳消息,說他的命是保住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那你怎麼不去看看他呢?」
景暄和苦笑了一下,搖搖頭說:「大批的官員已經去他的府中了,就連聖上也帶著明貴妃親自登臨,那處現在應該沒有我的位置,我去不到他的身邊。」
多麼可悲啊,她明明很擔心他,卻見不到他。
她無法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邊,即使是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
景暄和將自己的白馬借給徐芃敏,徐芃敏道了聲謝,駕著馬離開,白馬後面拖著一個板車,上面放著她母親的屍首。
百姓們紛紛讓開道,似是不想沾上這晦氣,徐芃敏卻視若無睹,只是目不斜視地往家中而去。
她將指甲掐進肉里,努力地不去看路人異樣的目光。
如今,她必須堅強起來。
她逼著自己扯開一抹笑,像一個驕傲的公主。
即使落魄了,她也永遠是驕傲的徐家人。
景暄和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小,心裡空蕩蕩的。
她有一個預感,通過這件事,徐芃敏會成長為一個很厲害的女孩子,她的前途不可限量。
不知怎的便來到了萬靈安的府邸前,果然如她所料,皇上與貴妃還在裡面,外面是許許多多的大臣。
她站在石橋上,只覺得咫尺天涯。
一瞬間,她只覺得他們之間隔著太多——她走不近他,他也走不近她。
可是她不想放棄,她想盡她所能地走近他,不想半途而棄。
「景大人,你怎麼在這兒?可叫我好找。」
景暄和回頭,只見莊炎正站在她身後,目光有些焦慮。
「萬淵到底怎麼了?」景暄和看到他仿佛看到了親人,「今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都怪那個人,要不是他,萬大人也不會成如今的樣子。」莊炎雙手握成了拳頭。
「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莊炎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早上發生的事情。
幾個時辰前。
天已快亮,萬靈安起身,在上朝前,他必要讀一個時辰的書。
不知怎的,今天翻到的一面是《左傳》的《鄭伯克段於鄢》,講的是兄弟相殘的故事。
書齋的門卻被敲了敲,原來是莊炎,他拿著一封信,面容猶疑。
「萬大人,剛剛門柱上突然被釘著一封信,竟是那人派人送來的。」
萬靈安一愣,放下書,「你說的那人,是他嗎?」
「正是,只是黎正這個時候給您送信,到底是什麼意思?」
萬靈安接過信,手指卻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他約我現在去清心茶樓一見。」
「現在?可還有幾個時辰便要上朝了。」
萬靈安望了一眼窗外的天光,道:「時間還早,若他約我,我必赴約。」
……
「你是說,是黎正約的萬淵,你確定嗎?」
「萬大人認識他的字跡,應該不會出錯。」
「也不排除是有人刻意模仿他的筆跡,萬淵位高權重,想要他性命的何止一二?我總覺得,黎正不會這麼蠢,直接和萬淵刀劍相向。」
莊炎沉思了一下,又有些焦急地說:「今早是我的弟弟莊陽護送的萬大人,他也受了重傷。」
「他還好嗎?」
「與萬大人一樣,沒有性命之憂。」
「那就好,可是,怎會如此?」景暄和深吸一口氣,「萬淵與莊陽都是武功高強之人,他的護衛也是千里挑一的,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馬,竟將他們算計得如此狼狽?」
莊炎說:「有一百姓恰巧路過,躲在了雜物堆中才逃過一劫,他說,一共有五十人左右,都是武藝超群之人,萬大人之前為了救您傷了元氣,那些人正是看準這個時機,才出手的。」
「會是魏福忠做的嗎?」景暄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人一向心狠手辣,黎正如今又在他手下做事,難道是他逼迫黎正寫下那信的?」
越想越覺得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