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不就是一個巨大的樊籠嗎?只要我們有想要追求的東西,就會一直被困在這籠子裡,永遠也出不去,只有死亡是唯一的解脫。」阿呆的聲音淡淡的。
他們走在月光下,她卻覺得,今天的阿呆有些不一樣了。
阿呆突然問:「查到是誰害的萬大人了麼?」
景暄和說:「萬淵收到了他摯友的字條,便去了清心茶樓,誰知道,卻在那裡遇到了埋伏。也許他那朋友和他早不是一個陣營的了,如果不是一條心,他也不該再相信他了。」
「既然是好朋友,又怎麼會想害死他?」阿呆只是說,聲音不知不覺提高了一個音調。
景暄和不知他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不由得望了他一眼。
阿呆說:「我的意思是,萬大人將他當做朋友,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他敢去赴約,就說明他相信那個人,能讓萬大人相信的人,不會是等閒之輩。」
「希望如此吧。」景暄和答道。
「老大,你有沒有想過,換一種生活?」他停下腳步,突然問她。
景暄和疑惑地盯著他。
「與萬大人在一起,註定是危機四伏的路,恐怕還會牽連性命,你之前不是說,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嗎?」
景暄和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她緩緩說:「可是現在我已經走到了這個位置,就不能後退,我不能放棄他,即使是死也不能。」
「你就這麼喜歡萬大人麼?喜歡到願意為他放棄自己的性命?」
景暄和停住了腳步,「總之,我不會放棄他,我總在想,如果我這次放棄他了,以後再遇到類似的困境,是不是要放棄更重要的東西呢?比如,信仰,又比如,我的良心,我不想做一個逐漸放棄自己底線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萬大人是你的底線?」
她一怔,旋即點點頭。
他卻陷入了沉默。
二人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阿呆的家門口。
老婦人似乎在門口等他,給他留了一盞燈。
燈光如豆,小小的茅草房在無邊的夜色中如溫暖的港灣一般。
景暄和突然有些羨慕起阿呆來,起碼他還有愛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她對著那老婦人點點頭,又對阿呆說:「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快去找你娘親吧,她還在等你呢。」
他失神地點點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可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家。
只有綠竹林才是他的家。
***
景暄和獨自走在夜間的路上。
她只覺得很累,想要好好睡一覺,暗夜中的巷子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月光給她引路。
突然,一隻冷箭從後面放了過來。
她迅速地側身,卻還是傷了臂膀。
顧不得疼,她按住手臂,向後望去。
身後站著十名刺客,隱在黑夜中,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景暄和眼皮一跳,難道這些人不僅要萬淵的命,還要她的命?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可睡不著的又何止是景暄和?
竹林中,秋風陣陣,快到早晨時,乳白色的大霧籠罩著竹林,一夜過去,竹葉好像變黃了,不復之前的翠綠。
阿衡匆匆而來,「先生,萬大人還是昏迷不醒,到底是誰假借您的名字給他寫的信?」
黎正說:「反正不可能是魏福忠,他的一舉一動已在我們眼中,應該是另外一人,可那人卻有如此大的權力,竟能調動那麼多刺客,絕對不簡單,況且那人還知道我與萬淵的關係,能如此惟妙惟肖地模仿我的字跡,連萬淵都騙過去了。」
阿衡有些心驚擔顫:「難道是皇上想除掉萬大人?」
「不可能,皇上需要平衡權力,若是萬淵死了,就沒人能制衡魏福忠了,況且,看在貴妃的面子上,他也不會動萬淵的。」
「那會是誰呢?」
「目前還未可知。」黎正淡道:「有點意思,皇室里還隱藏著如此的能人,我還真是小瞧了他們,也不知是宮裡的人,還是宮外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