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僅是自然,還有命運。
這些都像看不見的手,又像無形的提線,人就像木偶一般被它們左右著。
數月前,她還是徐大學士的掌上明珠,也是風光無限的狀元夫人,可是如今,卻在荒郊野外的地方隨著夫君與朋友剿匪,這在幾個月前,是她怎麼也想像不到的。
望春縣消息閉塞,汪常青是在幾天前才聽說徐芃敏的母親去世的消息,他只覺得心急如焚,卻什麼也做不了,若他能變成一隻鳥,恨不得下一秒就飛到妻子的身邊。
誰曾想,徐芃敏竟然會自己過來。
他看到她的那一秒,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比之前瘦了許多,可是眼神卻透露著堅毅。
好像一夜之間,那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姑娘就長大了,她經歷了風吹雨打,從一朵溫室里的嬌花變成了茁壯的綠樹,傲然於天地之間。
沒見到她之前,汪常青本想了許多安慰她的話,可一見到她,竟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大腦一片空白。還是她緊緊地抱住他,反過來安慰他說:「相公,我沒事,你不用為我擔心。」
他的妻子,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堅強百倍。
之前因為物資匱乏,敵人的攻勢猛烈,氣焰也愈發囂張,他甚至想到了與望春縣共存亡,可是他不敢將這個想法告訴徐芃敏,她已經失去了母親,父親又病弱,他實在無法想像她再失去丈夫了。
可是徐芃敏卻面容平靜地說:「相公,無論如何,我都會與你一道,若是土匪們攻破瞭望春縣,那麼我們面前,還有一條嘉瀾江呢。」
這句話讓汪常青心中一凜,她的意思是,若他們失敗了,她並不介意與他一同跳入江中,以死明志。
沒想到,她比他想像的還要決絕。
他的心突然有些疼痛,好像被人用力捏了一把。
「敏敏,無論如何,你要活著,還要好好活著,這是我唯一的心愿。」汪常青疼惜地摟住她,柔聲說。
景暄和的話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無論何時,人類對自然都要保持敬畏之心,」她皺眉道:「我們只能盡全力想辦法了,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能坐以待斃,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
她指向了軍營旁邊的壁壘,「今天我會開始指揮軍士們將壁壘修高,希望能抵擋一陣。只要雨勢不太大,這壁壘便夠用了。」
誰知話音剛落,臉上就有雨點落下的潮濕感覺。
下雨了。
這雨越來越大,不到一刻鐘竟成了傾盆之勢。
景暄和拿起斗笠,說:「再不去修壁壘就來不及了,汪大人,敏敏,我們一人負責一段!」
「好!」
汪常青和徐芃敏也拿起斗笠,趕忙開始行動。
***
此時的望春山中,鬼面人站在寨中,外面暴雨傾盆,他伸出手,任雨打在手上,只覺得涼颼颼的。
手下笑吟吟地說:「恭喜大當家的,下雨了下雨了!咱們一直在等待的時機終於來了!」
鬼面人的目光深沉,帶著毫不留情的狠厲。
這樣大的雨,已經很久沒見過了,上一次見到,還是在二十年前。
那時,天降暴雨,他的父親和叔叔們被官府逼得跳河自盡,就因為交不起那所謂的「雜稅」,從那時起他就發誓,他要反抗暴政,絕不步父親和叔叔們的後塵。
這些年,他運籌帷幄,終於在望春山上建立了黑風寨,眼看著事業越做越大,竟成了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他決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自從那女子到了敵方,對面如有神助,這三天接連大勝,兄弟們都有些膽寒,可是今天,上天終於開眼了,這場大雨就是老天爺給他的絕佳機會,讓他逆風翻盤。
這時,手下慌慌忙忙地說:「大當家的,周老的病又重了些,今天嚷著膝蓋疼,您要不要去看看?」
周老叫周豫生,原本是生活在周家坳的周氏族人,也是父親的忘年之交,在父親死後,周老看他可憐,就將他收養在身邊,這麼多年悉心教導,就像他的親生父親一樣。
在他的心裡,周老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推開臥房,老人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臉色泛起青白,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他立馬抓住老人的手。
「義父,你還好嗎?」
「粲兒,扶我起來。」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趕忙將枕頭靠在周老的背後,依言將他扶了起來。
老人重重地嘆息了一聲,眼皮耷拉了下來,「老毛病了,每到陰雨天,我的膝蓋就疼,這麼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死不了。就算要死,我也要等你娶了媳婦兒再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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