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漠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宮女,宮女們都戰戰兢兢地跪了下去。
景暄和不動聲色地將帕子收入袖中,說:「黎先生,我來探望陛下,有何不可麼?」
「景大人,你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黎振的腳步帶著壓迫感,他朝景暄和一步一步走來。
就在他要說話時,乾清宮外突然傳出了爭吵的聲音,黎振高聲問:「外面怎麼了?」
小太監匆匆趕來,稟報導:「是郭閣老帶著內閣大臣們過來了,非要見皇上。衡內侍不讓他們進來,所以發生了爭執。」
這時,郭庭毓帶著文官們氣喘吁吁地進來了,景暄和朝他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黎先生,」郭庭毓整了整衣服,提高嗓子道:「內閣眾位大臣多日不見陛下,實在擔心陛下的安危,所以今日才貿然前來,請黎先生勿怪。」
「你們膽子可真大,這是驚擾聖駕。」黎振冷臉道。
郭庭毓才不管他的表情,像是才見到景暄和一般,說:「景大人怎麼來了,難道也和我等一樣,擔心皇上的病情?」
景暄和正色道:「我只是覺得明貴妃之死實在是蹊蹺,又見不到皇上,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讓皇上允許我驗屍。」
「荒謬!」黎振斥道,「皇上需要養病,請景大人出去。」
郭庭毓打斷他:「黎先生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長了些,這件事需要聖上決定,黎先生又何必越俎代庖?」
話音剛畢,朱懿德又咳嗽了幾聲,他艱難地動了動唇,仿佛連呼吸都費力。
眾人的目光齊齊地望向龍床上,屏氣凝神,靜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第200章 疑竇叢生 太監手中似曾相識的珍寶
景暄和與郭庭毓交換了一個眼神,她與他早就計劃好了,黎振在宮中耳目眾多,他極有可能知道景暄和來了,她便來個將計就計,讓郭庭毓率領眾文官也來這裡,當做見證。
朱懿德想要坐起身,卻因為乏力而失敗了,他的眸子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道:「真兒,真兒真的死了嗎……」
他望向了景暄和,聲音氣若遊絲。
雖然原主於歌笛的小字也叫『真兒』,可景暄和知道,在朱懿德心中,真兒只有一個,便是明貴妃。
景暄和眼中露出一絲愁緒,道:「回陛下,明貴妃昨日薨逝了。」
朱懿德無神地攤在床上,「都怪朕,朕沒有……沒有保護好她。」
景暄和無比鄭重地說:「請皇上相信臣,若明貴妃是被奸人害死,臣一定會還她一個公道。」
朱懿德想要開口說什麼,卻沒了力氣。
黎振冷哼了一聲,有些不耐煩道:「景大人,正如我所說,皇上需要休息,你還是儘快出宮吧。若是耽誤了皇上的病情,你可擔不了這個責任。」
景暄和心中一凜,對黎振說:「黎督主,皇上為何會這樣,你我心知肚明,你明明知道他最在意的是什麼,為何要連一個真相都不給他呢,還是說,你心中有鬼,想要隱藏什麼東西?」
「大膽!」黎振的聲音比他的面容更冷,「景大人是以為我不敢處置你嗎?」
「黎督主,你連汪大人的性命都不在乎,我又怎會奢求你在乎我的性命?」她深吸了一口氣,「皇上是一國之君,他現在成了這樣,怎麼能就這樣不清不楚地輕輕揭過了?」
黎振眼眸微眯,「景大人,當時你不在京城,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所以才疑神疑鬼。」
他頓了頓,「當時,皇上去西苑太液池觀看冰嬉,他一時興起,想要靠近湖面中央,誰知那冰層太薄,聖上竟墜入了裂縫之中,湖水寒涼,皇上風邪入體,生了場重病。後來,聖上的病越來越嚴重,長生觀的夏道長正好進獻了兩枚丹藥,大家問過聖上的意思,給他吃了一顆,他吃完便精神很好了,第二日還說要再吃一顆,誰知就成了這幅樣子。這件事情連郭大人都知道,不是什麼秘密。」
郭庭毓點點頭,證實了黎振的說法。
景暄和:「那夏道長呢?」
黎振:「我將他丟入了東廠牢獄,讓他老實交代有無人指使,他卻說這是在長生觀中煉製的丹藥,並沒有什麼不妥。可皇上是服用他進獻的丹藥才成了這般,他必須擔責。」
郭庭毓:「黎先生,這夏道長有罪是不假,可為何你要那麼心急便將他凌遲了呢?」
黎振負著手道:「他犯下了大罪,竟讓皇上聖體孱弱至此,難道不該受此大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