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寧昭公主幾步繞到了賀長情的身前,意有所指地道,「賀閣主還真是貴人事忙,連同本宮說句話的功夫都抽不出來,卻有閒心去管瓊華姐姐的事兒。」
像這樣打抱不平的事件,在宮裡其實並不多見,但是若是寧昭公主,便實在不足為奇了。當年那場奪嫡之戰,獨獨不被戰火所蔓延傷及到的,便是這個女兒身的公主了。
梁淮易對他這個皇妹,也甚是寵愛。同她起紛爭,並不是明智之舉。
賀長情微微頷首笑道:「公主您說的哪裡話,只是恰恰不巧而已。」
「哦?既是不巧,那麼我正要去見皇兄,早聽賀閣主一身好武藝,連尋常男子都不是你的對手。不如就讓皇兄下旨,讓你來宮中陪我幾日,好好傳授幾招,如何?」
傳授是假,怕是拐到她眼皮子底下,故意為難出氣才是真吧。無論如何,聖旨是由聖上來下,在這之前,根本沒有必要給出過於絕對的態度:「一切聽公主的。」
她這水潑不進,針扎不透的樣子,可實在可恨。寧昭公主的笑意都險些掛不住了,她越過賀長情,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少年人來:「宮裡一向冷清,不如賀閣主進宮時,把他也帶來吧?」
後宮裡的那些手段也同樣名目繁多,她倒是並不畏懼,無論寧昭公主準備了多少花樣來對付她,賀長情都有信心可以全身而退。可寧昭公主卻偏偏要將第三個人牽扯進來……
「公主殿下。」正是僵持不下,鄧瑛從殿內緩步走了出來,「聖上有請。」
鄧瑛可是宮中的老人了,又一向最得皇兄信任,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寧昭公主,也少不得要賣幾分面子給眼前這位。
「主上……」祝允望著及時趕來解圍的鄧瑛和公主遠去的背影,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只是,公主開口,他們不得不從吧?躲得了一時,還真能一直推諉搪塞下去嗎?
「先回去再說。」這宮裡,今日再不能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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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對寧昭公主的寵愛確實不摻雜私念,只是他也到底還記著自己的這位舊友,並未降旨,只是打著同她商量的旗號。
「就遂了公主的意思吧。」這心結遲早得解開,拖久了對誰都沒有益處。賀長情主動應了下來。
入宮的前日,她托左清清去了一趟謝家,將謝引丞給約了出來:「謝公子,京都這裡我暫時抽不開身,不過我已派人前往青州,尋著之前的線索繼續探查。你儘管放心,一有消息,鳴箏閣定會立刻告知。據我目前已掌握的部分情況來看,這案子雖不是那叫宋融的金玉奴所為,但與他應該也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賀長情將她在青州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地寫在了紙上,交付到了謝引丞的手中,她一直想和謝引丞當面聊聊,卻總是沒有合適的時機。不承想,這一拖就拖到了今日。
「我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賀長情屏退了左右,手指不斷摩挲著茶盞的杯壁,幾度想開口,卻又總是張不開嘴。
「謝某本以為經過那日侯爺大鬧鳴箏閣一事,我已與小閣主交心。怎麼,在小閣主的心中,我是一個不值得交換秘密的人?」謝引丞蹙著眉頭,貌似很是糾結苦惱的樣子。
即便知道他這副神情是有相當一部分誇張的成分在,但賀長情還是不禁臊紅了臉:「那我便直說了。你與宋青璃宋姑娘可是……那種關係?」
如若不是,那她可真想像不出來,是什麼驅使謝引丞與宋青璃書信來往多年,且蟄伏兩年,一朝大權在握,他便立刻千方百計地尋人替宋家查清原委。可若是,那謝引丞可知宋青璃對宋融的那些少女情懷?
第30章 規矩
未料到,謝引丞聽此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觀他神情,可謂是坦坦蕩蕩。
「青璃愛看話本,更愛寫話本。多年之前,謝某無意中曾拜讀過她的作品,讀來覺得甚是有趣,於是便起了主動結交的心思。後來,我們二人一直以書信相交,彼此雖從未謀面,但我私心裡已早已將她引為了知己好友。」
可惜那時,謝引丞在謝家好似寄人籬下。在二叔一房的掌控之下,他即便有心為宋家奔走,終究也是處處掣肘,既無人可用,也疏通無門。
「這一拖,兩年過去。若不是拜託了小閣主,這案子怕是……到了最後也只能草草了卻。」人果然還是吃一塹長一智,若不是宋家出了那檔子事,可能直到如今,他還是那個靠著二叔過活,空有虛名的謝引丞。
「這案子,我定會全力而為。」至於再多的話,更像是種虛無縹緲的承諾,說多了賀長情只覺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