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情忍著發熱的面頰,側過了頭去,卻見祝允的情況比她還要嚴重幾分:「你沒事吧?臉紅成這個樣子?」
「我……沒事。」
得,聲音嘶啞低沉,和他紅得好似熟了一樣的臉蛋,簡直絕配。說到底,祝允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人,平日裡無情無欲也就罷了,今夜親眼目睹了這些,又怎麼能要求他像個木頭人一樣呢?
賀長情覺得自己要難得糊塗一些,於是什麼都沒有說,只看向沈慈:「沈姑娘,時辰不早了,我們就先告辭了。過幾日得空,再來看你。」
「小閣主,能否讓我同憐兒借一步說話?」這一夜實在精彩紛呈,折騰到此刻,沈慈已經很是疲憊,但她還是將自己妹妹的異常看在了眼裡。
經沈慈一提,賀長情也終於想起他們此行最初的目的,即便歸心似箭,也只好笑著道了一句請便。
這邊沈慈欲要牽起沈憐的手,卻被自家妹妹給躲了開來,她的纖纖素手撲了個空,一時孤零零地僵在了半空之中:「憐兒?你跟我進去,我有話要單獨與你說。」
沈憐到底還是拗不過沈慈,一隻手被緊緊地攥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手雖是牽起來了,可沈憐卻仿若秤砣一般,半步都不肯挪上一挪。也不知是使了多大的力氣,沒控制好力道的沈慈反而被身下的門檻絆了一腳,眼見著就要栽倒在地。
幸虧有賀長情及時撈了一把,才沒讓人摔下去:「仔細著腳下。」
直到此時,賀長情也看出來了,這姐妹二人的關係可不僅僅是簡單的不和,分明是鬧起了彆扭生了齟齬。沈慈還好,可沈憐便是當著外人的面,都恨不得把「離我遠點」這四個大字寫到臉上。
只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們一行三人踏入這座宅院後的行徑從一開始便是直奔沈慈的屋子而來,再之後發生的便只有那一件事情了。
沈憐忽然的改變,是在她目睹了沈慈和聖上情難自禁的歡好之後。也就是說,沈憐極有可能和沈慈愛上了同一個男人。
「小閣主?」沈慈見賀長情攥著自己的腕子久久不肯鬆手,不禁輕輕掙紮起來。
「啊,抱歉。」就在賀長情收回手的剎那,一個早早被她忘卻的疑點重又浮現起來,因為就在沈慈的手腕上,那個傷疤,再一次地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沈慈和沈憐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就在她們身體的同一處位置甚至都有一個那麼相像的疤痕,這絕不是什麼巧合。但看二女的神情各有各的古怪,賀長情便是想順著這疑點問下去,也明白今夜絕不是合適的時機。
「沈二姑娘,我們在外面等你。」
留下這句話後,賀長情便帶著祝允去到了東面廂房的方向。如果她沒猜錯,徐柔兒多半還在裝睡。
其實,徐柔兒還是挺聰慧的一姑娘,明白審時度勢,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若她是徐柔兒,面對這樣為難的事情,估計也只能裝作渾然不知。
咣咣幾下敲門聲乍響,將屋內縮在角落裡的徐柔兒給嚇了個半死,她顫著聲音道:「睡,睡著了。」
賀長情失笑,方才還在心中誇過她一番,沒想到這麼快就不靈了。人都睡著了,還能回話嗎?
「是我,賀長情。你真睡了啊?」
「主上!」幾乎是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徐柔兒就光著腳咚咚幾步跑來,拉開房門後一把將賀長情抱在了懷裡,「您可算來了。」
天知道,今夜的徐柔兒有多煎熬,醒是不敢醒的,可睡又睡不著,她在榻上數了約莫有幾千幾萬個數,每回都是莫名其妙斷在中間又得從頭來過。還以為就要這樣閉著眼假寐到天明,卻不想主上突然來救她於水火了。
賀長情替她整著額前的碎發,安撫道:「你很機智,若是還有下次,你就只管在屋裡老實呆著便是。不過你也不必過於憂心,聖上已經下令,只要我們儘快查出原委,沈姑娘自然也就回宮了。」
徐柔兒在見到賀長情後就心安了許多,被自家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後背,居然也就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
賀長情替人蓋好被子,方才退了出來,輕聲喚著等在門口的人:「阿允,走了。」
本以為他們在徐柔兒這裡耽擱許久,那邊沈憐估計早已等得不耐煩,可當賀長情二人去而復返,卻見那扇屋門依舊掩得嚴絲合縫。
賀長情等得百無聊賴,只想隨便找人說說心裡話:「阿允你說,沈憐是不是也喜歡聖上?」
「沈憐,喜歡聖上?」祝允的兩隻大眼睛登時瞪圓了,這是他從未設想過的可能。不過眼下經主人這麼一提點,他才覺得很多過去看起來毫無關聯的點似乎都連通了。
「你怎麼重複我的話?」賀長情頓感無力,只好從另一個角度發問,「你也是男人,那以你的視角看,聖上對沈憐,有那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