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閣主,有的。聽我家姑娘說,今日受邀前來的還有好多老太爺的得意門生。」
望月許是沒注意到,她在說這話時,因常年伺候人而早已習慣性彎腰駝背的腰杆,都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
想來,傅雲鶴的那些得意門生中有不少當今的朝廷大員。
光是據賀長情所知,翰林院和六部之中,便有不少人都是少時跟著傅老爺子求學問道過數載的學生。更別提那些害怕聖上疑心他們結黨營私,寧願背負忘恩負義的罵名,也要與傅雲鶴不相往來或是多有避諱的官員了。
這邊,賀長情還在兀自思忖著這場家宴到場的會是哪些人。
下一刻,只覺得有個分外渾厚低沉的嗓音順著風向,迎面飄進了她的雙耳里:「小閣主,別來無恙啊。」
賀長情抬眼望去,不期然地對上了一張布滿皺紋的蒼老臉孔,她只覺得自己的後腦勺蔓延上了一股涼意。
章相,怎會在此?
不久前,就在為迎回嘉妃而慶賀的宮宴之上,她在眾人面前與章遠安爭鋒相對,駁斥的可是其人背後那位義父,這位章相的面子啊。
如今傅家的家宴上,章祁知出現在這裡是個什麼意思?總不見得,傅雲鶴年輕之時就收了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學生吧?
這未免太離奇了些。
但不管章相出現在此意欲何為,表面上的功夫總不能讓人尋了錯處。賀長情與人寒暄起來:「多日不見,章相身子骨可還好?」
「有勞小閣主記掛了,一切都好。」
明明剛鬧了一場滿城皆知的不愉快,可無論是賀長情自己還是章祁知,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那檔子事,就好像章遠安那日的顏面盡掃從未發生。
賀長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二人由下人們帶著路,繼續往院落深處走去。
這章祁知素來是個小心眼的傢伙,只是近來歲數漸大,諸事有心無力,那種心思才不得不淡了些。可她當時與章遠安鬧得那般難看,當義父的章祁知怎會不懷恨在心,更又尋機報復呢?
可眼下這般,做出這幅溫良恭儉讓的樣子來,又是給誰看的?
好在這詭異的氛圍並沒有維持多久,望月將他們帶到地方後便行了一禮:「章大人,小閣主,到了。」
便見眼前的廳堂之外,兩盞紅紙糊成的燈籠正被一左一右地高懸於屋檐之下,為暗夜添了幾抹暖意融融的光亮。
廳堂里眾人歡聚一堂,時而便有談笑的聲音傳來。賀長情提了提裙擺,正要提著自己備下的禮物進去,便見三個走路尚且不穩的幼童從裡間嘻嘻哈哈地嬉戲追趕出來。
為首的那個一個不察,正冒冒失失地撞在賀長情的膝蓋上。
雪糰子一樣的小人兒吃痛唔了聲,可揉了揉額頭後學著大人的模樣,中規中矩地朝她作揖行禮,口中還念念有詞起來:「是我莽撞,衝撞了……仙女姐姐。」
這句仙女姐姐來得可委實突兀。畢竟誰能想到,在這最重禮儀的詩書之家教出來的孩子自小知書達禮,可便是如此的循規蹈矩,卻偶爾也會展露出稚氣未脫的一面。
這小孩兒,還當真有趣:「沒把你撞疼吧?」
「阿秋!帶弟弟妹妹們去玩吧。」不多時,傅念卿跟在三個孩子身後慢步踱了出來,只見她蹲下身子,神情溫柔地摸了摸那個孩子的發頂,「廳堂里今夜全是客人,沒有事情的話就不要再進來了。不然,太爺可是要生氣的。」
阿秋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伸出一雙胖乎乎的小手,左右兩邊各牽起了一個比他還小的孩子。三個幼童就這樣一齊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只是那阿秋忽又想起了什麼,跑出老遠的身子一頓,回過頭來看著賀長情:「姐姐,剛剛我不是有意的。」
「知道了。」便是沒和小孩子打過什麼交道的賀長情,此時看了這場景也禁不住心頭一軟,於是旋即露出一抹笑來。
「二位,裡邊請。」傅念卿適時出聲提醒,將二人引進去的同時,還不忘囑咐著望月,「望月,去催催廚房,看祖父的湯好了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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