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允先是抽出自己的手臂,隨後又用手刀將人打暈:「主人,我這就帶您下山找何大夫解毒。」
暈過去的人果然安分多了,看上去就好像陷入了一個悠長又香甜的睡夢裡。祝允定了定心神,好半天才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忙不迭地替人將衣裳穿戴好。
主人定然是不想她這幅樣子被更多人看到的,因而祝允背著賀長情一路下山的時候,特意選擇了避人的小道。
他明白清源山上不會有多少來往的閒人,可萬一呢,但凡被人看去,不知要惹出多少不必要的麻煩。
就這樣一溜煙小跑,前方視野里卻忽地出現了兩個熟悉的人影,祝允猛地呼吸一窒,想也不想地趕忙躲到了身旁的樹林裡。這個時候,即便是沈從白和左清清,也是少見為好。
沈從白和左清清二人碰了個頭:「怎麼樣,找到了嗎?」
左清清煞白著小臉,早已不復往常的笑容:「沒有,不知道去哪兒了。」如果主上真的有個好歹,那罪責不說全在他,但也和他有著天大的關係。若不是他輕信於人,又何至於讓大家落到眼下這麼被動的局面。
「你別東想西想的嚇唬自己,有祝允在,應該沒事。」嘴上這麼說著,可沈從白哪裡放心得下。他想不通,祝允倘若真的救了主上,又為何不想法子與他二人聯繫呢?
清源山就這麼大,半天都找不到人,只能是在刻意避著他們。沈從白想不通,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的道理誰都懂,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能讓祝允不向他們求助。
——
下山途中,祝允一路背著賀長情,半步都未曾歇過,直到敲開了源合堂的門,他才得以鬆了口氣。
「怎麼又是你?」何雲琅抱怨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賀長情趴在人的背上一動不動,一臉奇異的潮紅之色,「主上她這是,中毒了?」
看這樣子,還不是一般傷人性命的毒藥,恐怕是那種催人發情的下作之毒:「快,把人帶進來。」
何雲琅將人讓了進來,又將源合堂的其餘人等打發回了家,方才帶著祝允進了裡間避人的地方,放下了遮擋用的竹簾:「先把主上放上去。」
何雲琅又是把脈,又是掀開賀長情的眼皮仔細觀察著,折騰了好一番才點了點頭,說這藥自己能解:「這藥藥效雖狠,發作得又快,但並未採用什麼珍奇藥材,解毒倒是不難,幸虧你來得及時。」
在何雲琅察看的這整個過程當中,他頻頻望向祝允,不知是何用意。終於在他邊配藥,邊再一次看過來時,祝允沒忍住,問道:「何大夫為何總是看我?可是有不妥的地方?」
「我就是覺得奇怪。說幾句實話,你可別不樂意聽。」何雲琅的目光順帶著從祝允移到了賀長情身上,「這藥效實在強勁,下藥之人定是鐵了心地要敗壞主上的名聲清白,便是鐵打的身子骨都受不住。你們兩個孤男寡女,真什麼都沒做?」
「當然什麼都沒做。主人讓我給她放血,只不過我弄丟了匕首,無奈之下只好將人先行打暈,然後帶到了你這裡來。」至於那些他會錯了意,結果自己根本不會的事情,祝允爛在了肚子裡。
豈料何雲琅聽了這話,打量他的眼神愈發露骨:「我就沒見過幾個中了媚藥,還能強行保持清醒的人。別不是,你不行?」
一提起這茬,祝允便羞紅了臉。他一改往日的低眉順眼,只低聲呵斥起來:「這些事,你休要打聽。」
只是呵斥是呵斥完了,可祝允的心底里卻怪不是滋味的。他的無能,原來就連何雲琅這個外人都看在了眼裡。
祝允將偷偷打量賀長情的目光收了回來。不過幸好,他還不通那起子人事,否則的話,萬一真毀了主人的清白之身可怎麼是好啊。
何雲琅的動作很快,餵賀長情服下一粒丸藥後,便拍著手上的藥渣子道:「好了,等人清醒過來就行。不過這媚藥不簡單,主上她又一直忍著未與人歡好,早已經傷及根本。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得多上心照顧。」
祝允一心撲在賀長情的身上,即便沒有何雲琅的這些叮囑,他也不會大意:「謝謝何大夫。」
「我爐子上還有藥,這裡靠你了。」留下這樣一句話後,何雲琅便匆匆離開了。
方才他們進門似乎並未聞到什麼藥味兒,祝允並不確定,何雲琅這句話是否只是一個藉口。但無論如何,都與他沒關係了。
祝允抬手,開始擦拭起了賀長情微微汗濕的額角。想來那藥,讓她忍得很辛苦吧,不然怎麼會流這麼多汗?
甚至就連在睡夢中,那些汗都匯聚成滴,沿著她的額角一路下滑,淌過鬢角,又流到濃密的青絲里,偶爾一些晶瑩水珠,還俏皮地滾到了她的耳廓上。
耳廓……祝允的目光再一次被賀長情耳上的傷痕給吸引了過去,不同於第一次見到時的氣憤,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還滋生出了一些不可言說的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