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光亮會暴露她的位置,賀長情屏氣凝神著就近掩藏於樹影當中。
便聽方才那道渾厚卻又明顯壓著的嗓音繼續道:「這麼做,也是為了梁氏一脈的皇權穩固啊。」
提到了皇權,又自稱老臣,難道說聖上也在這裡?
賀長情不由地將身子往外探出一些。雖不知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如果是問心無愧的正事,何不正大光明地放在朝堂上說?偏偏選在深夜時分,於無人處私下密談,用頭髮絲想想都知道,這裡面指定有鬼。
「你說的利害關係,朕都知曉。」良久,另外一人悠悠嘆了口氣。
果然……聖上也在。
賀長情攥著提杆的力道不禁漸漸收緊。如果這兩個人里,一個是聖上,那麼另外一個會是誰呢?那道渾厚的嗓音,她似乎不久之前,在哪裡剛剛聽過。
可是,世上的人這麼多,她又怎麼可能光憑一道聲音就識出對方的身份。
「你先退下吧,此事容朕再想想。」
二人最終也沒能就深夜密談一事得出個結果。
只是,聖上都開口了,臣子萬沒有不從的道理。那道聲音低低地響起,聽來有些發悶:「是,老臣先行告退。」
賀長情將身子一矮,完全地藏於樹木花叢之中,唯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不遠處的那個涼亭。
便見涼亭中,一個走起路來明明已經十分不穩,卻還仍要固執地保持著挺立姿勢的怪異身影,晃入眼帘。
那種軀體上無可迴轉的老去,和又不肯服輸的倔強統統體現在一個人的身上,便會充斥著肉眼可見的不協調。朝中上下,老古板不少,但能達到這種程度的卻是屈指可數。
就在前不久,賀長情在傅家家宴上便見過一個,就是那位不請自來的章祁知章相。
今日實在不巧,她與章相又見面了。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她單方面見了章相。這個帶頭上書參她一本的老頭兒,究竟在動什麼歪腦筋?
若是以前,她或許現在即刻就會衝出去,當面問問梁淮易,看那老頭兒又在憋了什麼壞水。
可是此刻,賀長情剛剛邁出的步子在猶豫片刻後,收了回來。她只是定定地看著章祁知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視線盡頭。
二人在這裡相談,顯然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曉。章祁知口中的事關北梧大業和皇室一脈穩固的秘密,或許根本不是她能插手,隨意問詢的。
賀長情將宮燈的提杆換了只手拿,正要將自己早已微微汗濕的右手手心貼在身上抹抹,便聽涼亭里,梁淮易的聲音陡然響起:「還不出來嗎?」
第73章 謊言
賀長情心內咯噔一聲, 本來四平八穩的一顆心臟瞬間震如擂鼓。
梁淮易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下,她自打發現了這附近有人密談就一直屏息著,照理來說, 是絕對不會被旁人發現的啊。到底是什麼時候疏漏的?
思忖猶疑間,賀長情的額間便沁出了些許的薄汗。她咬了咬下唇,決意還是要相信自己, 先按兵不動, 觀察觀察再說。
「朕早知道你在那裡了。」
豈料, 梁淮易今日像是偏生要與她作對到底, 一次次地相逼。賀長情挪了挪步子,剛要從樹後轉出來,便聽到了一個動聽的女聲緩緩開口:「臣妾來得稍晚了些, 並沒聽到什麼。」
原來, 是在說嘉妃娘娘啊。
賀長情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順手拎起衣襟來扇了扇風,別看現下深秋時節天氣寒涼,可方才的危急情勢硬是將她逼出了渾身的汗來。
便見那二人倚靠在了一起, 月色為他們勾勒出一個極盡溫柔的輪廓:「就算你全都聽到了,朕也不怕。因為你始終都是站在朕這邊的, 對嗎?」
賀長情無意再聽這二人的互訴衷腸以及聖上永不會止歇的試探, 乾脆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擺, 拎好宮燈, 借著夜色的掩護, 匆匆逃離了此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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