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那天,半夏等在和姜馳約好的地點,等到了林錨。
「林總,你在附近辦事啊?」半夏走進 SUV 滑落的車窗前。
「我跟你去,上車。」
「啊,那姜馳?」
「你先上來吧,這裡不能久停,我已經都處理好了。????」
半夏上車就收到林錨遞過來的手續和案件資料,這些都是她讓姜馳準備的。
她趕緊給姜馳發信息問怎麼回事,姜馳說是吳李大早起在他家樓下拿走了案卷,說出差不用他了,他以為半夏知道。
半夏心裡更憋氣了。
大學畢業,她沒有按照白芷的規劃考公務員,而是做了律師,就是因為不喜歡被支配。她凡事喜歡按照自己性子來,雖然這麼多年事業沒有風生水起卻也樂得自由。沒想到接了柴家男這個案子後,處處掣肘。要說有多大的委屈倒也沒有,總之就是只要和林錨接觸,每次結束都很不愉快。
憋屈了就看看律所打給她的律師費,解解心寬。
她想問林錨為什麼每次她發信息都不回,打電話不接,她白半夏明明是主管律師,卻又為什麼關於案件的事都不和她溝通,每次都要通過吳李。決定好了他作為犯罪嫌疑人家屬與她一起見受害者家屬,又臨時決定也不通過她?
案件主辦律師若是看不上,和吳李說換了便是,以他們的關係應該不難,這樣晾著算怎麼回事?
如果是她剛畢業那會,她一定直接把案卷甩給吳李不幹了,只是她多少成長了,小孩子的心性收斂了些,情緒管控也強了不少。
她心裡的獨白自己在腦子裡演練許久,都像是男女朋友的埋怨,說出來更尷尬。甲方為什麼需要事事向乙方交代呢?甲方不過是需要收集信息然後作出自己的決定罷了。
林錨倒是不怎麼和她溝通,但目前還沒有耽誤事。
她只能認定林錨就是一個不懂禮貌的人。若如此,是不是情商低?情商低怎麼做生意的?
話說林錨是做生意的這事也是她自己想得,所以才稱呼他為林總。她對林錨什麼都不了解,因為律師和當事人之間的了解還是有界限的。
她想到頭痛,歪頭看向不斷奔跑向後的街景,車很快上了高速。
半夏什麼都不想問,也不想說,她沒有看林錨一眼。近四個小時的車程,她強迫自己入睡,以免陷入尷尬的氣氛。
「吃早餐了嗎?」林錨問。
吃沒吃,都上高速了才問。半夏再一次腹誹。
「我不餓。」半夏看都沒看林錨。
「這個點吃飯有點早,一會兒到服務區吃早餐正合適。」
「我不餓。」半夏對林錨自以為是的安排反感起來,重複了剛才的回答,語氣中更多了一分堅定。
她閉著眼,強迫自己一定要控制控制再控制,他可是發錢的「父母」,不是聽她白半夏教育或者接收她情緒的人。
路程過半,車停,半夏迷濛中清醒,她真的睡著了。
「我去買早餐,你吃什麼?」
「我不餓,你去吃吧。」半夏閉眼繼續睡,這次是裝睡。
沒一會兒功夫,林錨買了漢堡咖啡和薯條,焦香的味道瞬間飄入半夏的味覺頻道。
她咽了口唾沫。
「吃吧。」林錨把一個炸雞漢堡剝好紙遞給她。
半夏轉過臉,看他,這才把他的臉看仔細。
林錨的嘴角紅腫,眉梢眼角粘了創可貼。
半夏第一次對「林總」這個稱呼有了懷疑,正經做生意的能打架嗎?
「給你啊,睡傻了?」林錨笑了一下,又「誒喲」一聲,笑扯痛了他嘴角的傷口。
半夏趕緊接過來漢堡。
「你也沒說想吃什麼,我就自己做主買了點,喝咖啡嗎?」他問。
「嗯。」
「喝咖啡能提神。」林錨把咖啡蓋上的開口打開,放到車的卡座上。
「謝謝。」這下半夏心裡又多了一個疑問,他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你愛睡還是我有催眠作用,怎麼我跟你單獨在一起,你就睡呢?」車停在服務區,兩人是要吃完再走,「想跟你聊天都沒機會。」
又來了,半夏暗想,每次見面都是。
「今天起早了,昨晚也沒睡好,不好意思啊林總,一會兒咱倆吃完,我開車吧,您也歇會。」
林錨瞪了他一眼,「你叫我林錨就行,我不是個『總』。」
「那你是什麼?」半夏藏了許久的好奇脫口而出。
「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