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緒抬頭蹙眉看著井口往下望的一個人影,「非得走她選的路?我自己選不行嗎?」
其他人也隨著秦緒的目光抬頭,「可這井口太高了, 要是有支撐物還能試著爬出去。」
「而且誰知道我們爬到一半會不會有人使絆子。」肖妗妗意有所指瞟向柳笛。
柳笛這時候沒心情辯駁什麼,只提出客觀的意見,她掉下井時身上的禁錮就都消失了, 回憶著當時在余府的所見所聞後道:「月君是被死在枯井裡的冤魂控制, 她們既死在枯井中那枯井只會是死局, 按這個思路想不論選哪條都是死路一條。」
言外之意是同意了秦緒的看法。
她也下過那口枯井, 或許幾十米的高崖只是鬼魂的障眼法。
但是真是假還得有人先試。
誰來當這個冤大頭?
眾人各自靠著井壁一言不發。
思索間井底的其中一個洞口突然湧入汩汩水源,水流到肖妗妗腳邊時對方被嚇得叫了一聲跳到秦緒身邊。
秦緒看著那洞口,應該是要逼她們做選擇了。
到底是從另外兩個洞口鑽出去, 還是選擇從井口爬出去。
水很快沒過了他們腳踝, 秦緒卻突然聽到了熟悉的齧齒動物聲,聲源由遠及近且數量不少。
秦緒看見其中一個洞口裡先有一隻老鼠冒頭,剛張嘴提醒後無數灰毛老鼠蜂擁而出,稍小些的都有半掌大, 大的幾乎要趕上成人腳掌。
似乎是因為洞口裡被淹水的原因,老鼠們驚慌失措想要爬出洞口, 但井壁光滑老鼠也無處下腳。
水面上撲騰著無數老鼠密密麻麻擠在一起, 這時水已經淹到了小腿。
肖妗妗自從看到老鼠起尖叫聲就沒斷過, 再加上井裡回音耳膜被她刺得生疼。
秦緒一把逮住肖妗妗衣領, 「別叫了, 你沒看見那些老鼠想用我們當踏板往上爬嗎?」
有很多老鼠扒著他們的衣服褲子就想往上爬, 肖妗妗嚇得在水裡彈跳還踩死好幾隻。
這下肖妗妗是一點兒也站不住了, 井底大口小, 越往上越窄, 秦緒讓她踩著自己肩膀往上,到稍窄點的地方後肖妗妗手腳並用撐著井壁一點點往上挪。
其他人有樣學樣爭先往上爬,如果這井真有肉眼所見的幾十米高,那沒有任何支撐物只靠手腿肌肉力量的話,他們行至中途必定會力竭跌落,到時可就真是萬劫不復了。
秦緒還冷靜著的原因是那些老鼠並不往她身上爬,同時也儘量避免靠近她,或許是因為她身上肥吱的氣味影響。
祈禱這一切真的是鬼魂的障眼法吧。
這枯井裡死去的人可不少,怨念深重不一定會甘願讓他們平安離開。
柳笛倒數第二個上去,她爬上去後背和腿緊緊抵著井壁,接著掏出一套專業的攀岩設備,秦緒看著她把岩釘打進井壁時默默豎起大拇哥,自己路還是走窄了。
柳笛看了眼水中並不被老鼠們近身的秦緒,迅速扣好安全扣後扔給她一套繩子,「我總共只有兩套,人多了這岩釘也支撐不住。」
似乎是在向秦緒解釋她為什麼沒有告訴其他人自己有工具,秦緒並不在乎,表達完謝意後絲毫不含糊趕緊扣好安全繩一點點把自己拽了上去,畢竟底下可沒人拖著她,再不搞快點水都淹她腰上了。
雙腿懸空後秦緒用手電筒照了一下水面,剛剛還擠滿老鼠的水面突然平靜無波。
無數鱗影在其中攢動,秦緒嫌惡的挪開視線,密密麻麻的蛇纏繞在其中將老鼠們吞食殆盡。
「速走速走!!!」秦緒用吃奶的勁兒追上大部隊。
最先出發的幾個人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停下來用腿撐著井壁稍稍喘兩口氣,恍惚好像聽見了井底傳來的敲擊聲。
肖妗妗探頭往下瞧,她低頭只能看見人腦殼,倒是不知道底下還有攢動的蛇在虎視眈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響?」
跟在她身後的舒子涵聞言也往下瞧去,看不到但他大致猜到了什麼,「應該是有人帶了攀岩工具,正在往井壁里打岩釘。」
前面幾個人汗已經完全浸濕衣服,頭髮也被打濕貼在額頭上,王危走在倒數第三,基本能看到些底下的場景,「水越漲也快了你們停在那兒幹什麼?」
肖妗妗手軟腳軟早已經快支撐不住了,要不是底下的人一直催她真想乾脆鬆手一了百了,但她掉下去起碼還會再砸下去五個倒霉蛋。
秦緒默默抬頭朝上吼了一句,「水裡都是蛇,大家快點!」
肖妗妗一聽底下全是蛇臉色劇變,又不知哪兒來了幾分力氣瘋狂向上蛄蛹了幾下。
但很快她就又停下了。
她看著越來越小的井口道:「我感覺不太對,我們好像離井口越來越遠了。」
秦緒知道他們被人耍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指甲死死摳著井壁,出血了都沒有察覺,就在她想著試用「惡魔的寵愛」這個稱號時……
一滴血無聲滴入群蛇涌動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