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嬋當時也是這樣的不甘心,她再也找不到如心上人那樣好的男人,便呆在家中,執意不嫁。
好在,上天垂憐,在她苦等的第三年,廖秋聲病重去世。
阮世清登門求娶,她嫁入阮家,終於得以與心上人在一起。
宋婉嬋吃過那種苦,知道不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何等的煎熬。
思及此,宋婉嬋也不由有些不甘。
若阮榮安沒了該多好,那就什麼煩惱也沒有了。
宋遂辰乃侯爵之尊,本人更是極有出息,便是她找的那些青年才俊里,也沒幾個能比得上他的。
可偏偏,這人是阮榮安的夫婿。
只這一點,就是天大的難題。
「娘,你幫幫我,你想想辦法。」阮榮容哀求。
若是從前沒有過希望時還好,她也能忍住。可現在眼看著曙光在前,卻又消散,她根本接受不了。
宋婉嬋不語,神色卻已經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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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榮安再次醒來是下午,外面嘩啦啦的雨下個不停,門窗緊緊閉上,不時被風吹動,屋內黯淡的仿佛快要天黑了。
阮榮安問過才知,現在才申時。
「扶我起來坐會兒。」阮榮安聲音很輕,長久的昏迷到底傷了她的身,她現在想要大聲說話都沒什麼力氣,只有滿身的倦怠和疲憊。
但一月依舊聽到了,她忙上前扶她起身,一旁的小丫鬟墊好軟枕,好讓她靠的更舒服。
一月細心的攏了攏被子,問,「夫人,可要梳洗?」
阮榮安愛乾淨整潔,最不喜歡煩亂,往常每次醒來,最先做的就是梳洗。
阮榮安嗯了一聲,等一月叫人安排下去,才說,「撤了屏風,打開窗戶,我想看看外面,」
「夫人,你大病剛醒,大夫叮囑過,最好不要吹風。」一月忙說。
「打開。」阮榮安執意。
一月拗不過她,只好再細緻的為她掖了掖被子,這才命人去打開。
八扇一面江南百景,一面是四季百花圖的雙面繡屏風被挪開,窗戶打開,阮榮安一抬眼,就看到了外面的景致。
檐下雨珠如簾,打的那棵石榴老樹枝葉晃動,再一眺目,遠處的景致大半被雨幕遮蔽,一片朦朧中,只能看到些許影影綽綽的輪廓。但她知道,那是看不到頭的亭台樓閣,勾檐斗角。
廣平侯府。
過往的那麼多年,阮榮安曾無數次看到過這座府邸,卻從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厭倦。
「一月,看到這一幕,我才確定,我真的活過來了。」她輕聲。
而不是繼續被關在那片黑暗的世界,不見天光,連時間的流逝都失去了存在。
一月怔然,心中酸澀的厲害,忙說,「夫人受苦了。」
「好了,關上吧。」
阮榮安笑了笑,吩咐道。
丫鬟們一番忙碌,很快就將屏風挪了回去。
一月親手為她梳洗,淨面,梳發,正忙碌間,宋遂辰冒雨進屋。
這樣大的雨,哪怕撐著傘依舊打濕了他的外裳,衣角還在滴水。
看見阮榮安醒來他眸光一柔,沒有貿然靠近,便那樣站在床前幾步外說,「如意,感覺怎麼樣?可還好?」
「還好,你怎麼回來了?不忙嗎。」阮榮安看去一眼,隨後收回。
宋遂辰下意識以為她是在譏諷。
往常他們因為他的忙碌發生過很多爭執,阮榮安總想讓他多陪陪她,可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碌。一開始,阮榮安還會氣憤,但後來,她往往用這種平淡但帶著譏諷的語氣跟他說——
仿佛在說,你有什麼好忙的?
之前宋遂辰每每聽到她這樣說總會生氣,不滿於她的不體貼。可這次阮榮安的語氣太平靜了,感受不到絲毫譏諷的意味。讓他再次感受到那種微妙的不安。
「你的身體要緊。」他說,嘴角微微動了動,想要再說些哄她開懷的話,但卻想不出來。
若是從前,阮榮安聽到這席話大概會開心的,但現在,她腦中卻倏地划過一個念頭。
所以以前不在意,是因為她活的好好的嗎?
笑話!
阮榮安知道自己在鑽牛角尖,但她不想克制。
不在意就是不在意,何必找那麼多的理由。
大夢一場,阮榮安現在前所未有的清醒。
「哦。」她淡淡的應了聲,之後沒再說話。
室內短暫的安靜。
一直沒有等到阮榮安開口,讓宋遂辰有些不適應,往常同他在一起的時候,阮榮安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很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候。
「如意,怎麼了?」他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