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阮榮容。
再一看,阮世清端坐上首,宋遂辰則坐在左手邊,宋婉嬋再無往日的從容儀態,正側身看著阮世清,滿臉哀求。
阮榮安揚了一下眉。
「如意,你怎麼來了?」聽到腳步聲,阮世清一抬頭看到阮榮安驚了一下,失聲說道,話音一落,他立即看向宋婉嬋。
「是你!」
宋遂辰面色驟變,看著阮榮安的眼慌張一閃而逝。
「如意。」他喚了聲。
跪在地上的阮榮容身子一顫。
宋婉嬋面色發白,勉強笑了一下,她躲開阮世清的眼,說,「這件事說到底和如意也有些關係,我就想著請她來看看。」
「這是怎麼了?」阮榮安提起裙角進屋,目光一轉,倏地笑道。
她生的美,便是著饒有深意的笑做出來,也顯得顧盼生輝,嫣然生姿。讓屋內的幾個人心中一突,一時間又是忐忑不安,又是羞愧懊悔。
「如意——」
今晚的事實在丟人,阮世清本來不想讓阮榮安知道,悄無聲息就把這件事解決了,但沒想到,宋婉嬋竟然會命人將她請來,頓時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可人都來了,再讓她走,也有些不合適。
只遲疑了很短的時間,阮世清就苦笑了一聲,選擇了實話實說。
「今天尚書府宴會,她,被人發現衣衫不整倒在宋遂辰懷中,我準備將她送去莊子。」
說著話,阮世清轉過身手肘撐住桌子,抬手捂臉,一副羞愧的樣子,邊一甩袖指了一下阮榮容,竟是連名字都不想再叫了。
阮榮安又挑了挑眉,她猜的一點都沒錯。
阮榮容還真是豁出去了。
「如意,母親求你,我求求你,你高抬貴手,幫我勸勸你爹。」宋婉嬋慌張幾步走到阮榮安面前,握住她的手臂哀求道。
「蓉蓉她不是故意的,這只是個意外,而且,而且你已經跟廣平侯和離了,她影響不到你們,如意,她是你妹妹啊,你放過她,你救救她。」
「一句話,一句話就好。」宋婉嬋彎了腰背,死死的看著阮榮安。
「夠了,你還不嫌丟人嗎?」阮世清怒道,他失態起身,將宋婉嬋從阮榮安身邊扯開。
「老爺!」宋婉嬋茫然不解極了。
從事發開始到現在,她都沒想通,蓉蓉和宋遂辰被發現,的確名聲不好,但也可以用誤會解釋,可為什麼阮世清就這麼生氣,竟然咬死了要送蓉蓉去莊子。
還有宋遂辰,以前明明對蓉蓉也很關照,現在男未娶女未嫁,為什麼他表現的那麼冷漠,坐在那裡什麼都不說。
「蓉蓉是咱們的女兒啊,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為什麼這麼狠心,老爺,不能送她去莊子啊!」宋婉嬋哪裡肯停,拉著阮世清繼續懇求。
往日端莊嫻雅的婦人,眼下竟是連儀態都不顧了,可見其慈母之心。
阮榮安目光定了片刻,但只是一瞬,就收了回來。
他們說著話,阮榮安目光掃過宋遂辰,對他直勾勾看來的目光視而不見,低頭看向跪在一旁的阮榮容。
她的肩膀因為父母的爭執不由瑟縮,低著頭,卻又忍不住用期盼哀憐的目光看向宋遂辰,然後再因為失望收回,等看向她時,則是說不出的複雜。
「侯爺不說點什麼嗎?」
阮榮安忽然開口,抬頭看向宋遂辰。
「這是個誤會。」宋遂辰有些艱澀的開口,但話說的十分篤定。
阮榮安勾唇諷笑。
「宋遂辰,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阮榮安戲謔道,「你自幼習武,然後現在你要告訴我,你躲不開向你投懷送抱的人?」
「眼下,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將所有過錯都推在女子身上?」阮榮安含著笑,可眉眼分明又沁上了冷意。
「我——」宋遂辰想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卻根本說不出口。
阮榮容小阮榮安四歲,當時阮榮安十五六歲的時候,兩人鬧過幾次矛盾,那時宋遂辰恰巧遇到阮榮容,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幫著提了幾次意見,倒是挺管用,兩人一來二去,就有了來往。
阮榮容的溫順懂事,聽話體貼,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是和張揚恣意的阮榮安截然不同的一種存在。
若非如此,在劉氏提起阮榮容的時候,宋遂辰也不會默認。
但這點心思早在知道阮榮安聽到這件事後就已經散盡了,甚至在前段時間與與阮榮安和離後,阮榮容向他述情,也被他斷然拒絕。
今晚……
今晚是阮榮容說,最後一次跟他說話,之後絕不糾纏,又哭的可憐,宋遂辰不由有些憐惜,才沒有躲開。
說到底,便如阮榮安所說,他並不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