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榮安也有這個猜測,但她不怕。
「姑娘,在意您的人,總是不想讓您多經周折的。」一月輕聲。
阮榮安若有所思。
她雖成婚過一次,但於情之一字上,依然不了解。當初兩人是自幼定下的婚約,她從懂事起就知道那時自己未來的夫君,而且她們相處的也極好,一切都水到渠成,順其自然。
她不需要去猜對方的心思,而且也猜不透。
「姑娘,您怎麼忽然對相爺生出了這種心思?」一月到底沒忍住問出了口。
明明前些時日,姑娘還一無所覺,怎麼這幾天的時間,忽然就有了這一出。
「因為我發現他喜歡我。」阮榮安放低了聲音,像在說一個秘密。
一月微怔。
就因為這個原因。
「我一開始很驚訝,很不習慣,可一想,若是能與先生在一起,似乎也是極好的。你說是嗎?」
「可,」一月欲言又止。
可公冶皓的身體,若是在一起,等以後他去了,姑娘會難過的。
「一月,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她雖然未說完,但阮榮安清楚她的意思,倏地一笑,道,「我不想等將來回憶起這件事,只余滿腔的後悔,悔當初的錯過。」
這個決定阮榮安知道她做的衝動,但她不後悔。
想歸想,阮榮安還是不開心,等到躺在床上都有些不樂。
但再怎麼惦念,終歸是要睡覺的,不知不覺,她睡著了,而後在一陣嘈雜聲中驚醒。
「一月?」
阮榮安半坐起身。
輕輕的腳步聲迅速靠近,一月撩起床帳,低聲說,「是高程命人傳來的消息,相爺後半夜忽然發熱,請您過去。」
阮榮安一急,立即起身踩上繡鞋。
「快,為我梳妝。」
一看更漏,現下是卯時初。
事態緊急,顧不上細心裝扮,阮榮安匆匆換了衣裳,髮髻也沒顧上梳,只松松挽了個垂髻,就去了公冶皓的院子。
這裡她來過很多次,但都止步於前廳,這還是第一次往後走到公冶皓的寢室。
隨著往裡走去,阮榮安的眉不由微皺。
簡潔素淨,雖說不缺雅致,但難免有些空落,說到底,就是缺了幾分人氣。
公冶皓素日就呆在這樣的屋子裡?
護衛早在進屋的時候就停在了外面,高程一直守在床邊,見著阮榮安後走過來,壓低聲音飛快說了始末:
公冶皓後半夜開始發熱,已經尋了大夫過來行針開藥,只是不同於之前,此次這病來勢洶洶,竟未能壓制下去。
「大夫說,是心病。」
高程低聲。
「家主昏睡中一直在叫您。」
這才是高程會叫阮榮安來的原因。
他不懂家主有多少顧慮,但這樣危機的時刻,他希望家主在意的人能陪在身邊。
說話間,阮榮安已經走到了床邊。
素雅的淺青色錦被中,是公冶皓燒的火紅的臉頰,他躺在那裡緊閉著眼,眉心都是微微蹙起的,仿佛有著許許多多擔憂的事,讓他在昏睡中也無法放下。
「…如意…」
他有些不踏實的微微動了動,發白的唇微微嚅動,低聲呢喃。
屋裡太安靜了,讓這道聲音顯得分外清晰。
「我該怎麼做?」
阮榮安上前在床邊坐下,輕輕碰了碰公冶皓的額頭。
好燙。
「大夫說家主鬱結於心才會如此,想請您來與先生說說話,說不定能好些。」
「…好。」略頓了頓,阮榮安道。
「你們都出去吧。」
她想對公冶皓說說話,但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茫然間,低聲吩咐道。
一月幾人離開的乾脆,高程稍稍遲疑,也還是退了出去。
「先生。」
阮榮安摸索著將公冶皓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手白皙修長,只是太瘦了,骨節分明,腕骨支著,讓人看著就揪心。
綿軟的錦被蓋著,阮榮安只是披了個披風手都是熱乎乎的,可他的手仍然是冰涼的。
「你露餡啦。」她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