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儀式,所有人皆存質疑的態度, 因為他們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外鄉人,在能同靈獅共鳴的情況下,還能徹底解除詛咒。
這無異於是天方夜譚。
但好在明憶鴻早就料到這點,他早於祈福儀式之前, 從燒毀的殿堂中, 尋到掩埋於塵土之下的秘密,所以蕭霖秋為妥協而進行的祈福, 只是掩人耳目、拖延時間的幌子。
待最後一束金光亮起,蕭霖秋從容下馬, 立在崖壁邊緣, 他所過之處,光芒連成纖細的薄線,然後齊齊飄回他是手中。
風起之時, 蕭霖秋抬腳乘著金光, 朝甦醒的靈獅靠近。
蕭霖秋比起靈獅,渺小至極,可當他們相互對視時,一股無法言說的沉重與敬畏油然而生。
周圍寧靜的環境, 促成彼時的心緒相交。
蕭霖秋轉動指尖,讓涌動的金光注入靈獅的眉心。
頓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靈獅發出淒涼的長鳴,蕭霖秋下意識低頭看向眼前的龐然大物,不曾想,對方的雙眼竟垂下兩滴淚水。
一時之間,蕭霖秋瞬間反應過來。
原來靈獅知道,這次來找他的人不是曾經的那位青年。
「連靈獸都會為過往所遇之生命落淚、哀傷......為何人不會呢?」蕭霖秋自言自語道,他眼尾也淌下一行清淚,但掛在他臉上的笑容極為諷刺。
他輕輕撫摸靈獅頭頂的絨毛,然後低聲安慰道:「你別哭,葉尋風如今已是自由身,不用受任何人的束縛,你該為他高興才對。」
哭泣的靈獅似乎聽懂了蕭霖秋的話,對方往前主動蹭幾下他的手心,再度安靜下來。
「往後你也自由了,你不必呆在那逼仄的洞穴中......替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星穹流轉,生長在靈溪原的碧草經風吹拂,被壓彎腰身,這大概是對逝者的尊重與緬懷。
站在瞻望地的人們具驚,他們眼睜睜看著蕭霖秋放走靈獅,卻又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眾人快要淪陷於口舌之爭時,韓藺的聲音從瞻望地的後方響起。
「各位,詛咒已除,最後的祈福地在殿堂前,煩請移步。」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韓藺吸引而去,眾人竊竊私語地望著眼前的人,他們似乎並不相信。
見狀,韓藺抬起右手,一抹聖火的光芒迅速顯現在他的手心,他鄭重補充道:「這是神的旨意。」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當即往韓藺的方向走去,人人臉上溢出喜悅之色。
但下一刻,一道蒼老的聲音自人後出現,「且慢。」
聞言,韓藺微眯眼,他轉眼凝視站在最後的老翁——葉尋風的阿爹。
只聽對方說:「靈獅被放走,意味著祈福儀式失敗,靈溪原將不再受到上天的庇佑,我們現在該做的不是盼望其餘的神能打破規矩,幫我們重塑希望,而是應該嚴厲討伐那兩個外鄉騙子!」
老翁淡然從容地回看韓藺,「韓藺,你還是不要誤導大家為好。」
「既然您不信我的話,不妨請您帶著大家到殿堂前看一看,那邊的神,究竟是真是假。」韓藺毫不退讓。
這時,人群中有個男人忽然冒出聲音,「要不我們還是去看看,至少那小子手中的聖火不假啊!」
「是呀,我們先去看看,萬一廢墟之上有真神呢!這樣一來,咱們不就有希望了!」有人跟著附和道。
很快,人群開始躁動,他們都說要去一探究竟,可老翁敵不過這麼多人的嘴,他只好事先應下。
殿堂坍塌淪為廢墟後,就被老翁嚴令禁止,任何人不得靠近。
許是因為這幾日被暴雨沖刷過,漆黑的廢墟被拂去塵土,顯露出殿堂原本的模樣。
眾人在韓藺的帶領下,止步於廢墟前。
他們四處張望,硬是沒有看見分毫神影。
「韓藺,你欺騙大家也要有個度。」老翁走出來指責道。
話音剛落,不遠處便傳來馬蹄聲,眾人紛紛轉頭看向來者。
騎在馬背上的蕭霖秋,伸手釋放出金光,光亮迅速化作一尊神像,降臨在廢墟的上方。
然而神像並無清晰輪廓,甚至毫無動靜,其活似一具人偶,沒有任何表情。
直到廢墟內傳上去一束銀光,與神像融合後,創世神「扶光」的模樣緩緩展現在眾人眼前。
居民們雖從未見過「扶光」,可對方由相而生的神性,讓他們無意識跪下身,朝其行拜。
「真的是神!」有人高呼道,「求神庇佑靈溪原,永世不受病苦災難!」
眾人此起彼伏地呼應著,帶著最誠懇的態度,「求神庇佑靈溪原,永世不受病苦災難!」
一旁怔愣的老翁也跟著下跪,和著眾人的聲音呼喊。
等眾人的聲音消散後,上方的神像僅揮動右手,讓半空浮現出一道銀色咒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