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心慈妖艷的臉仿若鬼魅,她慢慢張開鮮紅的嘴唇,「蕭公子,當初你對我說過的話,我迄今為止還是記憶猶新,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會對你手下留情。」
蕭霖秋不動聲色地觀察三人,他試圖找到突破口後,先把小二十安全送出去。
「把你的心思收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身後的五叔冷不丁開口。
就算蕭霖秋被識破,他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張,當下唯有使用渡生訣才能勉強破局,索性他開門見山道:「一起上,我趕時間。」
對面三個壓根聽不得如此囂張的話,絳心慈揮袖道:「你是那個人的軟肋,唯有你死,武尊大人才能讓他徹底死心。」
蕭霖秋自然明白對方口中說的是誰,但他毫不畏懼,「我是他的鐵肋!」
他們同時蓄力,使光芒縈繞於身側,隨後在風起雨落之際,他們齊刷刷衝上來,向蕭霖秋發起攻勢。
倘若現在的局面放在從前,蕭霖秋定會慌不擇路地隨意釋放天乾,但現在不同,他沉下心用耳朵感知風向,以此找出他們的落腳地。
在三股力量交匯砸來的剎那,他快速閃身躍起,然後順勢把懷裡的小二十往遠處扔,「躲起來!」
倏忽之間,蕭霖秋忙不迭合十雙手啟用渡生訣,金光瞬間從他的身上漾開,腐朽的枯木冒出綠芽,泥濘漆黑的土地煥然一新,而被渡生訣所波及到的三人當場被彈飛。
但蕭霖秋知道對方還會捲土重來,索性他用拔地而起的藤蔓朝三人消失的方向追蹤去,他借用萬靈的感知能力,精準鎖定三人的具體位置。
旋即他猛地握緊雙手,飛速穿梭的藤蔓分別把三人刺穿,然後拖著他們回到蕭霖秋的身前。
「混蛋!」
絳心慈強忍疼痛把自己的身體從藤蔓中拔出,她猩紅著雙眸斬斷其餘二人的藤蔓,然後飛速躍起,召喚出身後的太歲。
兇猛醜陋的太歲露出獠牙,其身軀不斷散發幽綠的光芒,在絳心慈一聲令下,太歲如瘋狗般往蕭霖秋的方向飛來。
他迫於境況不得不後退起勢,但不曾想,他的背脊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傀儡刺穿,緊接著五叔的紙傘化作萬千光斑,向他一一砸來。
待到三人的攻擊結束,四處瀰漫的煙塵和血腥味讓他們不自覺露出得意的笑容。
正因為他們片刻的放鬆警惕,讓突然閃現在空中的蕭霖秋尋到偷襲的機會。
當渡生訣再次展開的時候,似白駒般耀眼的光芒徹底將下方的三人覆蓋,他們想要掙扎著脫身,可天乾的力量早已達到不可被斬斷的地步。
下面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彼此被金光吞噬,最終消融在空氣中。
上方的人再也維持不住靈力,他從空中落下來,重重摔倒於地,就連染血的斗笠也因破舊不堪,從他的頭上鬆開,隨風飄走。
蕭霖秋努力用天乾自愈,可他剛剛消耗的靈力遠大於現在要用到的力量。
花溪舟的事情不可耽誤,於是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踉蹌著爬起身,朝即將消散的粉光奔去。
等他趕到時,白刺刺的日光讓他睜不開眼,他見鄔翊懷中的女孩嘴唇發紫,遍體鱗傷,心中的沉重感幾乎快把他壓垮。
「小舟……」
蕭霖秋作勢上前為花溪舟輸送天乾,但他的腳步被沉默不語的鄔翊牽制住,「沒用,她已經……」
對方哽咽著淌下淚水,「都怪我,是我不好……為什麼死的是她……」
一時之間,屬於蕭霖秋和女孩的回憶卻不合時宜地出現在腦中。
他是真心把她當妹妹,或許是因為女孩初次相遇時,開口喚出的「蕭兄」,又或是他們之間的書信往來、過往的打鬧。
亂世之下,蕭霖秋想過所有人的死亡,卻唯獨沒有考慮過花溪舟會死,因為他覺得這樣一名如山花爛漫的女孩,是最該活到盛世的人。
蕭霖秋想為花溪舟流下一滴淚,可他無論如何都哭不出來,他現在的冷靜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可怕。
他迅速仰頭看向早已顯現於蒼穹的邪神之相,手中的拳頭再次握緊。
啟明的暴亂牽連到了遙不可及的星渚,明明前一夜還安居樂業的星渚人,卻在此時遭受到天災的為禍。
深紫色的穹隆不斷乍現,地面破裂的亂石悉數浮在高空,房屋、喬木垮塌,唯有極少部分人能倖免於難。
在所有人倉皇逃難時,一名醉酒的男人反而狂笑起來,「這個虛偽的世界終於要被毀了!哈哈哈哈——死掉也好,這個混帳的日子老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