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會因為她那張格外類自己的臉就對她分外移情。哪怕會移情,也不會有幾分。
這對她不公平,對羲和也不公平。若是她真的喜愛那張臉的話,她還不如在天下懸賞那張臉呢,天下總歸不缺長得像的。
她是真真切切地喜歡這個孩子。她有著一切讓人喜歡的特製。她聰明果決,文武雙全,禮賢下士,尊老愛幼……
天下怕是沒有人不想要這樣的徒兒做自己的衣襟傳人吧。
無論她是不是羲和,殺了秦雲崢後,總要有個皇位繼承人的,她是她見過最合適的,她也相信她定能勝任這個位置。
「保重,師傅在這等著你平安歸來。」秦雲瀾低垂著頭認真地為宋知蘊記上貼身的軟甲,絮絮叨叨叮囑道:
「這軟甲你出征後千萬不可脫身,這可是御賜的黃金軟甲,關鍵時刻能擋住致命之擊,護你周全的。」宋知蘊好奇地摸了摸其上冰冷冷的甲片,乖巧地點了點頭。
「還有這把劍你也拿著。為師未出意外前的最愛,今日就贈與你了。希望你能用它飲盡匈奴血,殺得外族懼。那尚方寶劍你就別帶了,標誌太過明顯容易被人認出來。」宋知蘊眼冒金星地瞬間接過秦雲瀾手裡的那把劍,尚方寶劍哐當一聲砸落在地。
好劍啊,真是好劍啊。宋知蘊輕輕拔劍出鞘,寒光凌冽,猶如秋水長空,清澈又深邃。又如銀河倒掛,璀璨奪目。
這好劍就跟好馬一樣,哪個女人不喜歡,她可太喜歡了。
「謝謝師傅,徒兒喜歡。」宋知蘊對著秦雲瀾燦爛一笑,脆生生道。
哇塞,師傅又爆裝備了。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秦雲瀾見宋知蘊笑得歡,臉上也不由自主揚起了一個笑容。
而後嫌棄地瞥了一眼激動下被宋知蘊撇在地上的尚方寶劍,給她上眼藥水道:
「這秦雲崢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賞給寶貝徒兒的寶劍竟然能差成這樣。也不知是沒拿你當臣子還是根本不重視你,簡直就是眼瞎了,不像為師,只會把最好的寶劍賜給徒兒。」
宋知蘊贊同地點了點頭,「師傅是最好的。」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遲疑道:「不過這劍好像不是秦雲崢送的,好像是太傅挑的。秦雲崢那時還臥病在床,哪能理事。」
「太傅啊,」秦雲瀾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狹長的睫毛下意識加速眨了一下,立即理直氣壯道:
「為師知道是太傅挑的,但都怪秦雲崢,若不是秦雲崢那個廢物不理朝政,怎麼會連把寶劍都沒有,太傅至於這麼沒有選擇嗎,挑了這把給你嗎?」
「還有」,秦雲崢語氣突然弱了下來,神神秘秘扯著宋知蘊的衣袖輕聲道:「為師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太傅葉箏是為師的師傅,也就是你的師祖。」
「以後在京中有什麼事情就找你師祖,無論怎樣你師祖肯定不會不管你的。」謀逆她都能把你護住。
宋知蘊愣愣地望著秦雲瀾露在黑袍外面的白髮。嗷,太傅是她的師祖啊,不對啊,年紀就對不上啊。她的師傅難道是太傅葉箏的大弟子嗎?若不然,不是她在暗中蛐蛐,這滿頭的白髮年紀都快趕上她師祖葉箏了吧。
若是秦雲瀾知曉宋知蘊從看到她的第一面起就潛意識把她看作老年人的話,定氣急了想要多砍秦雲崢幾刀。
良久,宋知蘊回過神來立即同仇敵愾道:「太傅是我的師祖啊。那秦雲崢可太不是個東西了啊。居然還壓榨老年人。」
秦雲瀾滿意地點了點頭,真不愧是她的徒兒,深得她的真傳。她們怎麼會錯呢,錯的不是她們那是誰呢。
宋知蘊身披一破破爛爛勉強遮蔽自己軀體的破布,臉上和身上烏漆嘛黑蹭了不少灰,黝黑的肌膚下一道道通紅的傷口隱約可見。銀白色軟甲猶如肚兜般護住她的心肌,從外看去,壓根看不見它的蹤跡。
宋知蘊頗為滿意自己如今的形象,還行,勉強像個被俘辱的奴隸。
「真是臉上打扮得跟個小花貓似的。」秦雲瀾見狀噗嗤笑了一聲,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深凝視著她什麼也沒說。
「師傅,徒兒去了。」宋知蘊對秦雲瀾躬身稽首後,堅定地往外踏入。
秦雲瀾靜靜坐在城牆上,遙望著那隻敢死隊逐漸消失在風沙里的背影。
她淡淡道:「準備一下,身為師傅也不能拉下徒兒太多。」
四王子高傲地揚起腦袋,揚起馬鞭狠狠甩在馬屁上,馬忽而揚起前蹄長嘯一下,一溜煙跑在了騎兵的最前方。
四王子的身後,一個個打了勝戰後的眾騎兵們皆學著四王子做派耀武揚威地拿著鼻孔看人,慢悠悠騎在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