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出朋友圈,去私聊徐相悅:【這麼巧,我今晚也在桃園吃飯,早知道就去跟奶奶打個招呼了[貓貓探頭.jpg]】
晚上都快十點了,徐相悅坐在桌邊看葉晴光給下酒菜擺盤,有打包回來的烤串和涼拌菜,還有回來之後在家自己用空氣炸鍋炸的雞翅和雞塊,冰箱裡最後一盒三文魚也切片上桌,老太太在一旁扶著老花眼鏡看酒瓶。
「阿悅,這什麼二割三分是什麼意思哇?」
「清酒開始釀造之前要削米,把外面磨掉,剩下的米芯拿去釀酒,二割三分就是精米步合23%,大米經過研磨後,剩原來糙米的23%,說是這個數字越小,酒的品質就越好,那是啊,我都挑那一排裡面最貴的拿的,能不好嗎。」
活該有些人沒口福,哼哼。
老太太聽了不由得咋舌:「這麼浪費糧食啊,我高低嘗嘗到底是什麼味道。」
徐相悅剛想說也就現在生活好了,要是饑荒年代誰敢這麼幹,還沒來得及說,就看到了聞度的信息。
她不知道聞度這句話是不是只有明面上的意思,索性也懶得猜,直接回覆:【我看見你們了,但你們朋友聚會,我也不好打擾,所以就沒有跟你打招呼,抱歉。】
客客氣氣的回答,讓聞度心裡不由得一咯噔。
他想起去年冬天的事,畢業之後就沒見過的大學同學,因為工作關係到容城出差,但不太確定容城的天氣穿什麼衣服,發信息向他詢問,問完了還說「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擾你」,客氣疏遠,誰能想到他們曾經也是一起叱吒王者峽谷的好兄弟。
那時他還心生感慨,真沒想到會這樣,但又很看得開,安慰自己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多,誰和誰都只能一起走一段路,只是路的長短不同罷了。
但現在這個人變成徐相悅,他就發現自己實在接受不了。
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
他忍不住給徐相悅打電話,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徐相悅的聲音平緩溫和,問他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聞度聽著她的聲音,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又不能問她你怎麼突然跟我說抱歉啊,我覺得好陌生,因為她不會承認的。
想來想去,他只能把明天去看電影的事拿出來講。
謝天謝地,終於周末了,這一周過得真漫長。
聞度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難以忍受這種時間長度了,這還是長大以後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那麼慢。
「沒什麼,就是……」他竟然有些磕巴,「就是、明天……呃、我去接你吧?」
徐相悅一愣,旋即立刻婉拒:「不用,我自己過去就可以。」
說完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不會遲到的,謝謝提醒。」
語氣仍然是溫和又平靜的,甚至似乎還有那麼一點笑意,可是聞度卻忽然想起來那一天在他們吃飯途中她接到患者家屬電話的事。
明明是對方失約在先,卻對她倒打一耙橫加指責,面對那樣的情況她都還能保持冷靜和理智,平靜的語氣和今天一模一樣。
是太過生氣,所以努力壓抑自己的脾氣,以免失態,還是因為這個人和自己沒有關係,所以不值得自己費心,無非多浪費點口水,所以情緒才會那麼平靜。
那她對他這個態度,是因為前者,還是因為後者?
前者還好說,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她這麼生氣,可是可以問,問題總會解決,要是後者,他該怎麼辦?
「可是……」
他張了張口,又猛然停下,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徐相悅只聽到他欲言又止且磕磕絆絆的語氣,並沒有察覺他紛亂動盪的情緒,溫聲問他可是什麼。
「……沒什麼。」聞度愣了半晌,低聲回答道。
沮喪的氣息終於撲面而來。
但徐相悅卻沒有真的覺得抱歉,她現在連自己的情緒都整理不好,實在無暇顧及他人。
電話掛斷之後,老太太問:「這麼晚了誰呀,同事嗎?」
徐相悅猶豫一瞬,搖搖頭,含糊道:「一個朋友,有點事。」
老太太哦了聲,沒追問,給她倒了杯清酒。
二割三分的清酒聞起來就有一股淡淡的類似水果的香氣,入口微酸,帶著一絲淡淡的甜,口感潤澤綿密,徐相悅接連抿了兩口,聽到老太太說這酒味道還真不錯。
心裡突然就不那麼失望了,就算這瓶酒沒能送給聞度又怎麼樣呢,會有其他的人替他享受這份美好。
就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