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小口喝著藥,聞言只淡淡道,「前幾日,感了風寒。」
「好難聞,」王翰將眉頭一皺,大大咧咧坐在了離雲鶴最遠的凳子上,才端起熱茶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一般驚訝道,「你不是才回來幾日,看來你真不適合回來京府,還是說,你在道觀之時,只在心裡報喜不報憂,病也未大好?」
雲鶴搖搖頭,「之前是好得差不多了,但。」
他話還未講完,見雲飛就和王翼踏進了院子裡,他止住了話。
見兩個郎君都在,他二人行了禮,雲飛才大聲道,「小的們去竹林里尋了郎君們,沒想到,郎君這麼早便回來了。」
雲鶴點頭,指了指旁的人,「王二郎給你們放了假,自去便可。」
那二人才告辭。
王翰卻是又接著問,「但什麼。」
「但感了風寒。」
王翰眼睛眨了眨,一時半刻沒有反應過來,又忖思片刻,帶著笑道,「好你個雲少寧,敷衍我。」
雲鶴將藥喝完,招手喚了小廝進來,將藥碗拿走後,又吩咐小廝守院門。
門關上後,他才正色道,「那日我夜觀星象,天下終究是太平不了。」
王翰走過來,坐在雲鶴身邊上才說,「是的,我今年下場便是由於如此。聽我們家老爺子說,世翁在春闈前便會致仕,可是真的?」
「確是,」雲鶴點點頭,將蜜餞放進嘴裡,壓制下苦澀,復用絲巾擦了手,才說,「祖父也到了致仕之時了。」
那日自家老爺子回來後,便將父親和他以及兄長召到了書房,只說這句,也不開口解釋,只是嘆息。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想著祖父為兵糧之事煩憂,父親隔日又被派遣出了京,兄長自有美嬌妻,沒時間搭理他。
他滿腔疑惑悟出宣洩,如今在雲鶴這裡,他可算是問了出來。
「為何?若按官律,還有兩至三年的時間,就算你將出而仕,又如何能將權勢放給蕭相。」
第32章
「表妹?」
蘇以言腳傷並不是很重,在抹了藥後,第二天便消散了大半,她閒不太住,想著小道士所說之事,書也看不進去,復又想起柏露所說。七哥哥近來喜歡上了梅香。
不如借送香之機,答謝他所送盒子事物之情。
她想著,便也做了,劉嬤嬤見攔不住她,想著是家裡表姑娘,她手或許不能伸太長,便也隨了她了。
帶上暖冬,提了一個竹籃子,便出門了。
她想著後院三官人所種植綠萼梅比紅梅更香,便往後面去了。
將梅枝壓下,她小心穿梭於林間,緩緩伸手去夠那開的正盛的花骨朵,又將其小心翼翼放進籃子裡,暖冬一直在勸她,說凍手,讓她來。
但她想自己動手,以前在家中,凡事雖有丫頭婆子,但有些事,她只喜歡自己動手。
她對著手,哈了哈氣,讓暖冬幫她壓著樹枝,總算是了不少。
梅林靠於後山,之中有一片小湖,再結合之前三小娘子邀請她來賞梅便知,湖中有一水榭。
她本是想著累了便去水榭里歇歇。
越靠近那邊,卻聽見裡面似乎傳出斷斷續續的人聲,她往後退了一步,撞了一片梅林雪,灑灑飄落,斗篷尚未佩戴整齊,落下的白砂進了後頸,她小小驚呼了一聲,折斷了手上那枝梅,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又有一聲「表妹」傳出,那人似是從一聲驚呼里,便是聽出了她的身份。
這一聲「表妹」,蘇以言也知道了水榭里坐的人是誰,是她那個大病未愈的七哥哥。
雲鶴與王翰用了膳後,王翰便是提議去賞梅,正好有些小雪,還文縐縐的邀請道,「午來天欲雪,能請七郎飲一杯無?」
雲鶴自是淡淡笑笑,點了點頭,將帶兔毛斗篷穿好,拿著小廝送來的暖手爐出了門。
他吩咐了下去,下面的人忙活了一陣子,才於水榭中駕起火盆,燒了炭火,將桌几都放了上面。
又於水榭三周掛上了厚實棉布,確保不會四處通風才下去準備其他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