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言走進梅林小徑上,遇見了雲介在前方和人交談著,好像是二房的哥哥,她喊上一聲「四哥哥」,那人立馬轉身看向她,露出後面擋著的人,確實是雲大郎,雲介見她帶著丫頭往這邊行來,問道,「可是從形雲院過來?」
她又行了個禮,喊道,「大哥哥。」
聽見雲介問她,她點了點頭,雲介結過話,「我也剛從形雲院出來,伴著祖父祖母回院內,我正打算回去,遇見了大哥。」
蘇以言心裡早便做了猜想了,為何她到之時未見祖父
祖母,原來是已經回去了。
她輕輕點點頭,又聽雲大郎問道,「七郎可醒了?」
蘇以言又搖頭,「還未,我看著大外姑餵完藥才走的。」
「哎,」雲大郎嘆了口氣,眉頭打褶,拍著雲介肩膀,「這樣下去,今年春闈便只能靠四郎折桂了。」
聽聞雲大這話,蘇以言心裡更加暗暗後悔不已,就算是沒人會怪她,但她心裡很是不舒服,她便向二位哥哥福了福,告了退,帶著子星回了院子。
她想起用香之道,便打算做一盒朱梅香球送給雲鶴,又想起母親所言,決定用香調其外氣,適其緩急,補缺而拾遺,截長而佐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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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一邊將寫著「天字十三號——雲鶴」的號牌收進去書盒裡,一邊對著坐於榻上溫書的雲鶴喊道:「郎君,號牌我放盒子左側了。」
雲鶴點頭,將書放在一旁,起身來理了理袍子,對著雲飛道,「走吧。」
老相公和老夫人未起身,但府門口還是站了許多人。
蘇以言看見雲鶴走過來,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是醒過來了,從公來說,她不想成為雲府失去立足朝堂資本的助燃石,從私來說,雲鶴對她甚好,她也不想看見他纏綿病榻的模樣。
如今,醒過來了,看上去也沒什麼病容,這是最好的。
雲今珴看見雲鶴和雲介都往門口而來,忙撐著傘小跑過去,「四哥哥,七哥哥,二姐姐生病了,讓我代她祝你們兩都榜上有名。」
雲鶴只點點頭,雲介笑著溫聲道,「嗯,謝謝兩位妹妹。」
雲鶴的目光先是落在門口看著他的姜氏身上,父親不在,想必還在忙著案子未歸家。他見姜氏雖眼含淚水卻目光里是對他也是滿懷期待,他走上前去,對著母親一拜,「媽媽,孩兒身體已好,不必擔憂。」
姜氏夜裡根本就沒有睡著,她子時才差人去問了,說雲鶴尚未甦醒過來,她只抱著一絲希望在這裡等著,見著雲鶴出現在視野里,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蘇以言正扶著姜氏,見著他過來向姜氏行禮也輕輕福了福身子,「七哥哥。」
雲鶴裝作這才看見她,「表妹。」
蘇以言又微微一笑道,「四哥哥,七哥哥,阿南便化用孟東野的一首詩,希望兩位哥哥都能』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東京花『。」
三房的人一個都沒來,故而雲介行了禮便站在雲鶴旁邊,聞此言,他倒不像雲鶴一般只做點頭之態,他輕快一笑,「那便借表妹吉言。」
雲鶴勸住姜氏,讓她回去歇息,他和哥哥二人自行去貢院即可。
姜氏不肯,蘇以言出言說自己送哥哥們進考場,姜氏才緩緩點了頭。
雲府的馬車列於門口,並肩而行,蘇以言上了馬車,掀開帘子,對著旁邊正坐下整理衣物的雲鶴道,「七哥哥,阿南也想折得一枝春,便是煩請哥哥折二枝春了。」
第42章
二月初二,小雪已停,雪化之時格外寒冷。
蘇以言昨夜不得寐,只因心裡反反覆覆都閃過雲鶴坐於馬車上答她的話。
她捧住心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距離雲鶴進貢院已近六個時辰,她回院後,喝下丫頭奉上來的暖羹,腦海里就想著那句話,以至於手上什麼事都幹不了。
第二日便是起晚了,出門急,倒是忘記帶暖手爐,白霧從她唇里吐出,她將手放在嘴邊哈了哈氣,感受到了稍稍暖和之樣。
一個丫頭在垂花門外聽見了啥,忙跑進來,守垂花門的嬤嬤見狀喊道,「慢點。」
又轉頭對著剛走進來現在雙手正撐在火盆上的另一個嬤嬤道,「這是出了啥事啊?我耳背,沒聽見。你可聽見了?」
耳背,是藉口,她離得遠,自然是聽不見的。
那個嬤嬤哈了兩口氣,一口將旁邊的茶喝盡,將手又放在火上搓了搓,「自然是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