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滿在出列前整理了一下官袍,又借著整理官帽擦了擦已滑落的汗水,他緩慢走出去,「回陛下的話,老臣以為,若滿朝懿戚公使錢已入國庫,想來國庫並不會那麼空虛。」
聽見付滿提出這話,皇帝心裡稍微滿意了些,揉了揉額角,「罷,此封禪一事容稍後再議。夏卿,公使錢可已收置?」
王夏卿舉著笏板出列,「微臣回陛下的話,公使錢已收八千萬貫,臣已將其歸置與蔡戶書交接,將錢銀已全移交戶部記帳。」
皇帝這才做出一副疲態模樣,旁的殿前官接到示意,喝道,「眾卿家余有要事啟奏否,無則捲簾退朝。」
雲堅上朝本一言未發,他所管轄的吏部如今井然有序,未有亂事紛爭,但他此時出了班,「臣吏部尚書雲堅有事啟奏陛下,臣之侄,今科狀元郎雲鶴,於四月十日搭乘孔司業家的商船從東京啟程,距今已過三旬,未聞其音信,只聽孫司業的人稟說......」
蔡豐在聽聞是孔司業的船時,一顆心便涼了半截,他現在甚至比站在他斜前方的付滿還緊張,手腳止不住地微微抖動著,這孔家與雲家又是何時搭上的線。
但他低著頭,見正前方那身著紫袍的人往外一走,說出的話,卻是他未曾想到的,「臣同書門下平章事蕭術啟奏陛下,水匪滋生一事乃是我朝之大患也,今若殘害我朝棟樑,勢必除之,臣舉薦李兵侍領兩千官軍前去剿匪,以絕後患。」
皇帝心中早便有疑慮,眾臣到任後無論官職大小,皆得上一個《謝恩表》,用以感謝皇帝的信任與栽培,雲鶴是他所派出去的,表面只是通判睦州,無論走水路走官路,已過了這二十餘日,怎麼也該走到了,一直未上表來,原來是出了這檔子事。
皇帝輕輕搖頭,這睦州的水渾得不輕啊。
「准了。」
「眾卿可還有要事啊?」
下面傳來整齊的聲音,「臣等無要事啟奏。」
殿前官見狀喝道,「退朝。」
雲鶴喚跟著他的侍衛均去跟著劉大郎,悄悄守在他家附近,若有人又前去他家,只把人抓來他審審,但侍衛頭子卻不聽,說什麼都要留兩人在郎君身邊,雲鶴不點頭,那侍衛頭子就巴巴看著蘇以言,「小娘子,你勸勸郎君,老相公擔心郎君安危,故而派遣我四人,雖說水匪未傷著郎君分毫,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捲土重來啊,若是我四人均去守著劉大郎,萬一你和郎君出了事怎麼辦?」
蘇以言點頭,「確實應該留兩個侍衛在身邊。」
雲鶴哭笑不得,「在王丈這裡,哪兒有危險?」
但他見蘇以言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眼神中帶著祈求,才點點頭,「那便留兩人罷。只是,若還有人去劉大郎家,必定不會少於一手之數。你二人可能搞定?」
那侍衛頭子拍拍胸脯,充滿自信的回答,「放心吧郎君,包在我兄弟四人身上,若真有賊人,定將他們完好無損地擒來郎君面前。」這才唱諾告退。
蘇以言見侍衛離去,心中還想著紙條那事,有些晃神,她想,這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見雲鶴喚她,她回過神來才見著雲鶴和王植已坐在石凳之上,另一個空著的石凳顯然是給他留的,王植是沒看見紙條上的內容的,他見雲鶴這般皺眉莊重神色,也不由得好奇起來,「少寧,紙上所寫何物?值得你做如此表情。」
雲鶴將紙攤開,王植看完,如今空氣雖不如七八月悶熱,卻也是溫的,他倒吸一口涼氣,「這乃是,這乃是。」
他實在是想不到詞來形容了,只說,「大不敬啊。」
雲鶴將紙翻過來,「王丈,請看反面。」
反面開頭只是平平無奇地寫了兩個人名,一個葉初,一個趙珥,葉初乃睦州知州,趙珥乃節度判官。紙下面還寫了日期,甚至白紙紅字地寫著,其二人在何時收賄何物。
雲鶴暗暗嘆一聲,這睦州水真是濁啊,他也真算是來對了,來睦州這一查,不僅可以平反謝蘇兩家冤案,同時整頓好睦州的貪官污吏,讓睦州的百姓過得更加舒適一些,何況,之後將這些貪官抄家後錢財充了國庫,也就是歸了官家,這抄來諸多錢銀定會讓官家滿意。
「七哥哥,這葉初這個名字我有些......」有些耳熟,她說話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她只是推測出雲鶴知道她身份,但還未言明,她只得輕輕捂住嘴,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