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長舒了一口氣,感慨自己真是難啊,還得在郎君面前裝作不知的模樣。郎君總是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樣,他在其面前就跟妖精才化形,藏不住真身一般,這可真是為難他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了。
蘇以言回到屋子裡,為驗證阿杜這些侍衛都在院子外巡邏著,她便朗聲喊道,「阿杜。」
沒一會兒,阿杜便從外面院子裡走進來,走到外間窗戶,不進屋,喚道,「小娘子。」
蘇以言也不動,就坐在原地,吩咐道,「阿杜,我有一個事需要你去辦。」
阿杜雖有些支吾,但想著小娘子的使喚,郎君自是知道的,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雲鶴回府的時候已經酉時一刻了,他緊趕慢趕總算是將今日的公務都整理完畢了,下了馬就忙不迭地走上階梯,一腳踏進府內,就見蘇以言正在抱廈處,斜靠在木椅子上讀書,一旁的子星替她掌著燈,似乎是在等他,卻看書看的入神,「表妹,天色已晚,仔細傷了眼睛。」
第80章
蔡豐拜別蕭相後回府,告病了兩日。
他心裡實在是像占了兩塊巨石一般,放不下去,兩日後本該上朝時候,他依舊稱病未去,自然不知道皇帝臉色難看。
他一進書房便氣沖沖關了門,一股怒火從心間直衝天靈蓋,怒氣上頭就吩咐隨侍他誰都不見。
思索半日又提筆舔了墨,草草寫了兩句話,打開門,吩咐人往睦州本家送去。
而後,不管是誰來,他一律不見。
又將自己關在書房關了兩日,眼下青黑,心中沉甸甸,左思右想後又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又吩咐人遞手刺去蕭府。
這日天色已昏暗,府內上下都點了燈,直到他大兒子蔡遇已從工部衙門下值回來,一踏進府側門門檻,臉上焦急之色盡顯,也不顧及以往的風度,就衝著門房正在值守的小廝問,「可知父親是否歸府?」
門房小廝恭恭敬敬回道,「大司徒已經回府多時了。」
他急急大步走進去,走至書房外,見蔡家已老邁的宅老蔡習正站在門外,端著楠木茶盤,一副想敲門又不敢敲的樣子,暗暗哀嘆,他走上前去小聲招呼道,險些將人嚇住,「習叔,父親可在書房裡?」
蔡習回過身,見是家裡的大官人,剛受到的驚嚇後又像是鬆了一口氣,擔憂道,「官人,大司徒從午時末回府後就將門關了,在此之前,大司徒已將自己關在書房兩日。」
蔡遇將茶盤接過來,心裡擔憂得不行,今日該他上朝時,未見著自己父親,心中就咯嗒一下亂跳,如今聽府上人這樣說,暗惱自己一腔熱情都赴於官家之命上,為人子倒是連父親的異樣都沒察覺,悄聲對著蔡習說讓他下去吧。
再抬手敲了門,裡面的人不說話,他這才出聲喚道,「父親。」
裡面的人無精打采「嗯」了一聲,蔡遇一手推門,一腳踏進門檻去。
見蔡豐坐在梨花木靠背椅上,十日前他進宮之前來拜見父親,那時父親本還未完全衰老的容顏,竟在這斷斷幾日之中滿頭銀絲,額頭上還敷著白帕,這一幕驚嚇到了蔡遇,他忙將茶盤放下,走過去將蔡豐從椅子上扶起來,焦急問道,「父親,您老這是怎麼了,兒這一旬因為監修應清宮未曾歸家,明日休沐,今兒有要事需徵得父親您的
意見,兒就急匆匆回來了。今日便聽說,父親您去拜訪了蕭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父親您。」
楠木與梨木碰撞悶響的聲音引起蔡豐的注意,他只抬了抬耷拉著的眼皮,聲音也有氣無力,未曾思考蔡遇的話語,只輕緩擺手撇開蔡遇,自己如老僧坐定一般問道,「遇兒,找為父是有何事?」
蔡豐將茶水端過來,雙手遞到父親嘴邊,這才娓娓道,「今日上朝,官家之怒,父親可曾聽聞?」
「不曾,」蔡豐一下子精神起來,心內突突直跳將額頭上的帕子取下,丟在一旁桌面上,「兒啊,你且細細說給父親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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