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既調明,如此,長祜兄你胸吞百川流,就當為弟的什麼也沒說罷。這分水桐廬的大局還得靠你主持。馬知縣一案,我需得避嫌,那馬家童兒跟著我一起來的桐廬,那童兒將他父親說要交予我的信件帶了出來——裡面竟然是空的,事有蹊蹺,調查馬知縣之死就交給你了,長祜兄。」葉初懇切敘述,斷了一下。姚佑這才又把目光投過來,問:「你說這些是為何!你是得避嫌,表明上你避著,暗地裡...你也不用交待我這些,我呀,把這挑子撂了,得個清閒。」
雖是玩笑話。
但這意思是這馬家的案子還是要葉初經手。
這事姚佑替他擔了。
有這好友,葉初一時間涕淚交橫,不知說什麼好。
葉初哪兒能不知他好意,只繼續說:「我在桐廬地界剛知曉馬知縣自縊就給清溪遞了消息,不知道雲家世侄是否有收到,若收到了,趁著這玉璽之事尚未直達天聽,也該快刀斬亂麻了。」
「我需得再往清溪去一封信,勞駕長祜兄替為弟的代筆?」
第101章
子星用以勸蘇以言的話反倒是提醒了蘇以言,為免節外生枝,應直接去清溪,可踏上馬車後她內心拉扯得厲害,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回去向姜氏報個備,若姜氏不同意,她再將七哥哥搬出來,若是將七哥哥搬出來還不行,那...
蘇以言深知聖人言「歲不我與」,但若是不告而別讓人憂心,不是她的作風。
最終,她還是吩咐道:「齊叔,你先在這等著我,我需得回府一趟。」
蘇齊對著她恭敬欠身行了禮,「那老奴便先收拾收拾。」
先前用以反駁子星的勇氣在回途的路上消失殆盡,蘇以言用手撐著頭,子星覺察她是累了,勸道:「小娘子,你可要歇息會兒,待會到府上了婢會叫你的。」
蘇以言目光才從小桌上移開,朝向子星微微點頭。子星緩慢動作,將蘇以言的頭枕在自己腿上,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哄她入睡。
馬車沒行進一會兒,子星看著逐漸陷入沉睡的小娘子陷入沉思。
她心中逐漸浮現出一個荒唐想法來。
蘇以言那順著手腕滑至手臂的鐲子因馬車微晃故而互撞的聲音將沉思的子星驚醒,子星輕輕將蘇以言掉空的手臂拉回來,擺放好才又重新進入先前的思緒來。
那荒唐的想法又跳出來擾她,但小娘子在這年紀能有滿腹的學識便說明她是世家貴女,只有詩書簪纓世族能培養出這等才學來,她不由得為自己那點想法感到可笑荒唐。
那蘇家官人雖背靠謝家財富逼城卻不過是個捐官,以二娘子那
性子來看,蘇家定也是大方的,奢至靡,但至她與小娘子接觸以來,小娘子不怎喜奢靡之物,許多事都一應從簡。但如果不是蘇家的小娘子,是雲三娘子所嫁許家那未曾謀面的小娘子,她會對蘇家的事如此上心麼?
若是郎君交代的呢?子星一下子就想通了,可自家郎君老成持重,怎麼把這種拋頭露面的事交代給閨中小娘子,以後小娘子如何說親?
想到這,她不免埋怨起郎君來。本帶著小娘子外出已足夠叛經離道了,但是老相公點了頭的,她一個奴婢也沒有任何可以置喙的點,但,這小地方繁華及治安均比不過京府,郎君是怎麼想的,吩咐小娘子來涉嫌罪臣的相關事宜。
子星想到這,看向枕於腿上的蘇以言。先前是她考慮不周那勸阻的話便出了口,如今再想想,不應該如此失言。也是小娘子不計較這些,換做別的主家,遇見個這樣多嘴的奴婢,怕是早發賣了。
腿上的蘇以言突然動了動,睫毛撲閃撲閃然後睜開了眼,本想勸她再睡會,但見蘇以言輕輕搖頭。
子星扶著她坐起來,雖是小憩,但見她精神好了不少,自己心中也逐漸喜悅起來。
這個時辰,日頭太大,除了叫賣冰貨的,已沒有人在路上晃蕩了,馬車行進較快,已快走了半程的路了。
蘇以言半靠在馬車壁,輕掀開被風吹動的帘子,望向車外,只偶見的幾個巡視的兵。
倏地,一塊小石子飛了過來,險些滑了馬車的輪,將蘇以言一驚。
外面的馬夫勒停了馬,看向始作俑者,是個幼童。馬夫黑著臉呵斥了幼童兩句,然後聽見馬車裡的人突然發聲,「陳叔,」這是在喚自己。
陳三停了立馬止住呵斥小童的話,「誒」了一聲,又有些戰戰兢兢道:「小娘子真折煞小的,叫奴陳三就是了,小娘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陳三是個老實人,這人是雲鶴到了建德才安排人去尋的馬夫,為的就是從京都帶來的阿沉阿杜都有別的事時,府上主子有事需要出門時,這總得有個人駕馬。陳三深知這是個好差事,總是不斷提醒自己這給貴人駕馬要多小心多小心,誰料,險些被個幼童給絆了,若是裡面的小娘子出了事,他十個腦袋也不夠賠。
子星掀開帘子,見確是個幼童,手上還握著彈弓,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模樣,朝著蘇以言微點頭,蘇以言順著小縫望了一眼,對著外面吩咐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