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才在雲鶴面前打了包票。
說這些都是為了拖延,李暘想越過去不想讓周圍人聽見,見周圍的人一點眼色都沒有,只好自己抬腳往旁邊去,剛抬腳,來人就附到他耳邊道:「長官,匪窩被搗了。」
李暘大驚失色,臉頰微微抽搐,好半天才接了話:「你說什麼?」
來人又道:「回長官話,匪窩被搗了!長官!我們在半路上遇見一群舉著『轉運使司』以及「帥司」的官役,上前去詢問,被漕司和秦帥傳喚,知曉我們是長官的人也沒有為難我們,漕司說『來得正好』,讓我們回來給長官您報信,說匪徒已被剿盡,秦帥說『您老可回京復命了』。」
本該雙方一齊前往,對方卻瞞著自己搶了個先功。
三言兩語,讓李暘明白了,這匪患和誰在勾結!也明白這剿匪一事,從他接下,便註定是失敗,更是明白,當時臨行前拜訪王至時,姜斗說——『賊喊捉賊的把戲』、『你逮著誰就查誰』。
這就是兩浙路的轉運使和安撫使養匪自重。
誰來都不好使。
還讓人回來叫他回京復命,這復的是哪門子的命,自己連匪患老巢的門都沒摸著,讓自己回去復命!轉頭參一個自己奪取他人功勞之罪,他這一趟肉沒撈著倒惹了一身腥。
轉運使想得倒挺好,這波拿自己的功折他執紀不嚴的罪。
李暘氣得臉漲紅,拳頭捏得嗒嗒作響。
先前那刺殺朝廷命官的賊人也沒抓到,只那兩被懷疑身形的蔡家隨從被抓進牢獄後嘴太硬,一句話都不吐出來,沒有實質證據,他們只好隨著那蔡家小衙內一起給放了。
李暘就等著這一次尋到匪患老巢,他領著廂兵去一鍋端,這功勞就到手了。
如今竟落個兩空!
雲鶴離得較近,自然是聽見了,低聲問:「共剿滅多少匪徒?」
來人見是雲鶴問話,答:「回長官的話,小的數過了,約摸是百餘頭顱。」
見李暘沒什麼反應了。
雲鶴抬眼看向李暘,喚了一聲:「兵侍?」
李暘氣得咬牙,冷笑一聲。
「呵。」
雲鶴心中卻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
這時又匆忙跑進來一個人,將帶人去門房休息的書吏撞了個翩翩。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只聽他大喊道:「長官,不好了,牢里那兩名匪徒死了!」
第110章
「事竟做得這麼絕!欺人太甚了吧。」李暘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暴起,額頭上的汗水滑落,他閉了閉眼,沉聲怒道:「一群廢物,連兩個人犯都看不住!」
這兩人一死,這清匪患的事就到此為止了。
李暘踱了兩步,氣不過,又轉過身來一腳踢在了牢頭身上,牢頭理虧,只好受了這一腳,暗暗叫疼。
「去查…」李暘話未說盡,就見雲鶴朝著他搖頭說:「查不到的,他們既做了便不可能讓人查到把柄。」
從監獄裡的死囚到流離失所的百姓,要湊一百個頭難道還不簡單嗎?
強龍壓不了地頭蛇。
李暘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上,失了力氣。
這邊話音剛落,一隊訓練有素的兵從衙門口跑進來,將本就不大的衙門正堂擠得水泄不通,李暘虎目凝視著門口,果然,踏過門檻那頭髮花白的人正是轉運使——高江。
他正大笑著踏進門檻,孔武有力,對著站在兩邊的兵吼著:「撤出去撤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兩側的兵又在短短兩息之內退了出去。
見著李暘,他眼睛放光。
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往裡走,邊走邊道:「哎呀呀!向春賢弟,本官本來是要去行台的,但聽下官說您來了這縣衙,本官也就不請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