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二人對視一眼,沒有接話。
對著他行了禮。
悶熱的濕汗氣息充斥著衙門,雲鶴不著痕跡往後小退半步。
無人接話,導致高江說完話後眾人便沉默了,陳知縣上下瞧了瞧,不懂上官們之間有什麼齟齬,先前雖離得近,只隱隱聽見匪患剿滅,心想這不是好事?怎麼這李兵侍面色如此難看。
他忙道:「漕司哪兒的話?您能來,簡直使小衙蓬蓽生輝!」
快七月十五了,肅殺之秋快到了,今年三伏天短,也快過了。
陰大於陽的時候,便是冷清秋。
幾番拉扯下來,也到了日頭西斜時候了,穿堂風一吹,身上汗水似干未乾,倒驚得人打顫。
陳知縣忙讓小吏多搬了幾根椅子進堂屋,自己坐在最下方。
書吏端著盤子,從上至下上了茶,小心翼翼弓著腰退了出去,輕關了門。
門一關,僅有的那點斜陽光也沒了,陳知縣本想叫人來點燈,話還沒出口,就見雲鶴推了門出去。
人一走,李暘壓不住心裡的厭勝,絲毫不客氣,長槍直入,「漕司,本官敬您,但您老去剿匪,卻繞過了本官,讓本官落個失職罪名,這不太好吧?」
高江卻不見怪他的語氣,只笑呵呵地端起青瓷杯,抿了一口茶才說:「向春賢弟,你誤會啦!本官之所以去那麼快,沒有通知賢弟你,是因為怕那些匪徒得到風聲跑了!」
「這群匪徒狡猾得很,狡兔三窟嘛。」陳知縣附和道。
李暘一個眼刀甩過去,駭得陳知縣連忙住嘴,縮在邊角椅子上一動不動,也不敢再出聲了。
高江又道:「向春你放心,這匪患出沒讓本官同帥司落個失職姑息之罪過,本官自會向朝廷請罪的,只盼著這剿匪功勞能將功補過,昨日便是我們一同前去的匪窩,本官和秦帥又怎麼會把這功勞獨占呢?」
幾句話的功夫,雲鶴便提了燈籠回來了,眾人氣氛再次凝固,雲鶴置之不理,挨個點了燈,屋裡亮堂多了,有光色,更容易看清人面上的崎嶇溝壑,只顯得李暘臉色更加難看,但燈亮不久之後,臉色稍微緩和了。
燈點完後,雲鶴順其自然整理了衣擺坐下,又稍挽了寬袖端了茶,斂下眉目,燈火晃過,只能清晰見他眼下睫影。
他暗暗自嘲一聲,其實自他今日收到信之時,結合近來發生的樁樁件件,他便知,扳倒蔡家已無可能。
兩封信,一封是府上急遞,一封是從隔壁縣上來的。
府上來的信,一張紙上說蔡尚書致仕一事,皇帝在多天後終於點頭了,還說分水縣堤壩毀壞,衝出傳國玉璽一事已上達天聽。另一張紙上寫著他們已知道這睦洲發生的事,故而希
望他立即抽身而出,千萬明哲保身,朝廷中的事他不用擔心,皇帝始終是虧欠雲家的,雲家也尚在帝心,讓他這一趟做不出什麼實事也不用擔心。一張紙說的是形勢公文,應是三叔父寫的,一張紙是家書,是二叔父寫的。想到此,仿佛二叔父還在諄諄教導他,聲音仍殘存在他耳邊。
隔壁縣上來的急遞,是葉初寫的,是說馬知縣自縊的事,以及自己身在桐廬,被攪進事情之中,無法參與剿匪事宜,不知雲鶴這邊進展如何云云。
太肆意妄為了,用一個現官的命來栽贓另一個肱股之臣。
雲鶴原本指望著這匪患一事對著蔡家下招,沒想到這李兵侍接過了罪囚後如此輕慢,竟讓那兩人死了,這下死無對證。
且也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他,還慢悠悠去探查,被人搶了先也是必然的,這事壓根就不可能讓他倆成了,不管這兩匪患交代不交代,這剿匪的事便是路上的長官會做的,也不能參人家一個越俎代庖之罪不是。
至於做沒做,也就是他們的一句話,估摸著不會留下證據的話,那匪窩便已經被燒了。剿匪的人頭,人頭數定是實的,就是這人頭從哪兒來的便是不知了。
雲鶴這番揣測若讓李暘知道了,定會喊冤,這不能怪他輕敵,他為了防止這兩人被害放了不少從京府帶來的人守著,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那兩人還能被害,他才會發那麼大脾氣,本身就是科舉文官出身,修煉的便是官場上的養氣功夫,哪兒動不動就對著下屬動怒,平白惹人笑話。
雲鶴心裡一口氣堵著,他權柄如此,誰都能壓他一招,不由得咳嗽了兩聲,這一咳嗽,便牽動著肺腑,仿佛波濤洶湧之勢朝著五臟襲來,只能看看蔡家衙內強搶民女一事以及那賣良田,收賤田這事是否還可以做點文章,以及表妹說的調查自家一事,不知道有沒有眉目了。
他這一咳,倒是將屋內窒滯的氣氛咳散了,三人目光全移到他身上了。
他朝著眾人擺手,李暘卻先起身來,「來人。」
雲飛聽見郎君咳嗽便先推門而入,但裡面都是大人物,他踟躕片刻,聽見叫人後立刻推門,將帶著的藥丸子取了一顆餵給雲鶴後,又欠身關門出去。
李暘已走到雲鶴面前,見雲鶴用完後才問:「賢侄,身體如何?要不還是回去修養著。」
雲鶴臉色微白,一半是氣的,氣自己不自量力,另一半是恨的,恨自己權勢低微,左右掣肘,他微搖頭道:「多謝兵侍好意,老毛病,用點藥便是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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