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穿青色棉布衣裳的清瘦郎君,看清背影,確認不是那姓周的狀元郎後,三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走到那人身後,忽聞他嘴裡還念叨著什麼,蘇以言聽得不真切,出了聲:「這位郎君,可是你有話要帶給我?」
那人轉過身來。
蘇以言不認識。
但云飛認識,他喊道:「李郎君?」
正是李佑。
他見著蘇以言,便是被她的臉給驚住了,好一張國色天香的臉,難怪如此清心寡欲的賢弟竟能開尊口讓他幫忙帶句話。
見是雲飛認識的人,那便是雲鶴的好友,蘇以言本欲再發問,卻見他盯著自己的臉好一會,蹙了眉,發作前。
雲飛道:「郎君,可是我家郎君有話托你帶來?」
李佑這才回過神來,暗罵自己,向蘇以言行了個禮,「小娘子勿怪,只是李某從未見過與曹八斗賦中那句「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相符之女子,小娘子恍若神女。恕李某冒犯了,冒犯了。」
蘇以言輕輕回了個禮,既周到,又客套,問:「可是有話?」
李佑驟然想起,忙道,「是是,雲賢弟有話想讓某帶給小娘子。」
「李郎君,請說。」
「賢弟說,明日過節,本是休沐,但京中四品以上官員都得去賞龍舟,他被陛下卿點伴駕,已讓人給雲府留了席位,也給小娘子獨留了,希望小娘子賞臉前去,散散心罷。他原話由我轉述了,定是一字不少,一字不差。」
蘇以言這才笑了,笑吟吟地朝他道謝。
李佑臉一紅,拂袖而去了。
五月初五。
蘇以言起了個大早,梳妝打扮。
雲鶴雖獨給她留了席位,她若是離得不遠,還是要去向雲家姨母等打個招呼。
子星手可巧。
以綢和紙,剪成艾草枝幹狀,又點綴了蜈蚣等五毒蛇蟲,又做了天師形象和其綴在一起,又拿剩餘的艾草做成了假花,她給蘇以言梳了個紺綰雙蟠髻,再佐以此多種艾花點綴,最後插上了幾顆珍珠小釵。
步入仲夏,天熱了起來,蘇以言今兒穿了一薄紗,她將將長命縷輕纏於玉璧之上若隱若現,煞是好看,於是她又吩咐子星與雲飛都將各自的找個方式佩戴上,自己將另一個才做好不久的塞進袖子裡,這是待會見著雲鶴送給雲鶴的。
她心中蜜如糖,這是她昨兒做了兩個時辰才做好的,料想雲鶴定能知曉她的心意罷。
下馬車時,只見外面許多富貴人家的女眷。
雲飛也是第一次見這大陣仗,不成想,竟如此驚人。
去年開了恩科,五月郎君已在睦洲赴任路途上,哪兒能得見如此宏大場面,子星瞧他那沒見過排場的樣兒,笑出了聲。
一抬眼,看見了圍幕,層層疊疊以錦繡為帳,看不清裡面的人,但云飛與子星對雲家外用物件上的圖騰很是眼熟親近,一瞧上便拉住蘇以言給她說道,原來那正移動的帳子隱藏的是雲家的女眷。
蘇以言心中正糾結,她猜想子星回雲府找雲飛時定不可能瞞天過海,畢竟府上一應事務是她姨母在管,但她不知該如何面見她們,若是問她為何來東京,她能扯謊不眨眼嗎?她素來說謊時臉紅心跳,肯定會被她們瞧出來,到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於是她想,她們發現她她再去招呼吧。
觀賞席台分別在金明池畔兩岸設立,許多商販小攤。
蘇以言這岸台上的都是品級大的官員家眷,另一邊則是四品以上的官員,台下全是擠來擠去的百姓,好熱鬧。
台上有專人送來粽子,蘇以言今日出門戴了長紗帷帽,看不清晰面容。
這台上許多官員家眷均是多人而行,見著蘇以言一人,頻頻側目往她這瞧。又有官家夫人總覺得她身側的丫鬟看著眼熟,一時半會也沒想起是誰家的。
蘇以
言正剝開棕葉,就聽見外面一陣歡呼聲,還有響聲伴有教坊司正敲的編鐘雅樂傳來,她探出頭去,從上往下看去,只見前後簇擁著千人依仗的皇帝乘著玉輅,正往臨水殿而去。
皇帝前是黃麾旗,後是攝提旗、北斗旗、二十八星宿旗、十二辰旗等顏色鮮明的旗幟,均在朝著一個方向移動。
皇帝身側隨行的還有幾位穿著紫袍的文官,身旁有數十位穿著甲冑的武官。
看不清面容,卻很是氣派。
金明池畔這側的百姓人擠著人,只能見著對岸那隨行的步幛,見這架勢也知道是皇帝出行了,於是正站在原地搶著擠著高喊:「官家來了官家來了。」
路上維持秩序的是開封府衙司,一直在大喊「莫要再擠了」,他們卻充耳不聞。
蘇以言定睛看去,那紫袍中定有一個雲鶴,就是不知道是哪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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