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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出身殷實人家,家道中落被父母賣了。

有的是母親去世,繼母當家,父親默許,被賣了。

有的本就是奴,被倒手了好幾回。

……

這些女孩子,就像深陷地獄的厲鬼,看到了一絲回到人間的曙光,就拼了命的牢牢抓住,想靠的近一點,再近一點。

她們現在所求的,無非是有個傾訴的對象。

如意覺得自己被鋪天蓋地的絕望淹沒了,她能夠體會到每一個女孩的痛苦,與之同情。

但她面對這些悲劇毫無辦法,她什麼都做不了,是如此的渺小。

她拿著花名冊,逃也似的衝破重圍,跑到門口,說道:「你們想清楚了,一個個的由媽媽們帶來找我說,我就在隔壁。」

隔壁是個茶水屋,一個大灶上常年燒著四個大茶壺,隔壁關著女孩子們的大炕,就是這個大灶通過煙道來供暖。

如意坐在灶口前面的小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她有些內疚,因為她無力去共情那麼多女孩的痛苦,每個女孩都有自己的不容易,她難道就容易了?

王嬤嬤為什麼要我幹這個活呢?

簡直不是人幹的。

如意正思忖著,第一個做出選擇的丫鬟在婆子的引導下進來了。

正是「眾矢之的」的抹兒 ,抹兒說道:「勞煩這位妹妹,我想去農莊幹活。」

如意在抹兒的名字旁邊寫了個「農」字,說道:「可以了,我已經記下。」

抹兒猶豫片刻,問道:「帚兒她……她現在怎麼了?王嬤嬤說府里只有買人的,沒有賣人的,她會被如何懲治?」

多說多錯,如意說道:「我是臨時被王嬤嬤拉過來幹活的,我沒法回答你的問題。」

抹兒說道:「可是,我經常聽帚兒提起過你,她說你很好,從來沒有瞧不起我們這些外頭買來的,你還經常請她吃茶,你的油茶是你親娘親手炒的。怎麼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一點都不知道呢?她是生是死你總該知道吧?」

不提還好,一說這個,如意心頭就湧起怒火,但現在不是恣意發泄怒火的時候,如意強忍住怒火,淡淡道:「下一個。」

婆子把抹兒帶走了,之後,陸續有女孩過來,十之八九都是選擇留在張家配小廝,等成了房,在張家熬幾年資歷,學會了規矩,將來未必沒有機會回到頤園。

如意把花名冊的名字都寫滿了,又拿了兩張紙,按照兩種選擇,分別列了姓名,她記得王嬤嬤說過,平日管事們議事的地方在松鶴堂旁邊的紫雲軒。

如意拿著名單,去了紫雲軒,找王嬤嬤回話。

紫雲軒沒有院牆,是一個假山、異石堆疊的花園,裡頭有幾排房子,是預備給老祖宗逛園子歇腳、換衣服的,現在空出了幾間房,用來給管事嬤嬤們議事的地方。

如意第一次來紫雲軒,此時夜已經深了,管事們也都散了,只有一間還亮著,肯定是管著巡視和上夜的王嬤嬤。

如意把做過標記的花名冊和兩張配小廝和去農莊的名單都給了王嬤嬤。

王嬤嬤翻看了一遍,說道:「不錯,眼裡有活,把兩撥人都分開了,我不用再抄一遍。」

以前聽到王嬤嬤說她「眼裡有活」,如意心潮澎湃,覺得自己被上司看重,前途一片光明,一等大丫鬟指日可待。

現在麼,如意覺得只是王嬤嬤的口頭禪罷了,如果她可以選擇,她不願意幹這個額外的活計,太折磨人了。

王嬤嬤用剪刀剪掉燒黑的燈芯,燈光更亮了,王嬤嬤細看了一遍,「並沒有什麼意外,只要見識過頤園的富貴,就不願意離開張家。」

「就是字寫的不好看,螞蟻爬過似的。」王嬤嬤用手指頭點了點如意抄寫名冊的筆跡,「誰教你寫的字?」

「我娘。」如意回答道。現在,她收起了伶牙俐齒的嘴,多說一個字都不想了!

「你會做帳麼?」王嬤嬤問。

若是以前,如意定會把自己所能添油加醋的好好說一通,以得到上司垂青,然而現在,她生怕王嬤嬤又給她安排什麼「不是人幹的」活,連忙說了一堆謙詞:

「我不會做帳,只能看懂年曆和帳本上的一些字——我其實就認識一些生活上經常用到的字,且很多都是認字認半邊,連猜帶蒙的,經常出笑話,就像承恩閣里米芾的名畫,我以前一直米市米市的亂叫,真的只曉得一點點,不是睜眼瞎子罷了。」

如意以為王嬤嬤會就此死心,放她這個「睜眼瞎子」回承恩閣看房子,但是王嬤嬤卻拍了拍案頭一摞厚厚的冊子,說道:「哦,夠用了,我老了,眼花,你把這些帳本讀給我聽聽。」

如意聽了,暗自腹誹:您老眼花,可我眼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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