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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靠著封愁,被他扶著,一步一步地挪下樓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客廳里其樂融融的景象。
大家或坐或站,有的小聲跟家人閒聊,有的看著最中間的那一圈人,封老爺子正坐在主位,小輩們圍在他身邊說話,不時傳來笑聲。
而客人坐在封老爺子身邊,不怎麼說話,也並不顯得不合群。
這個合家歡的場面,簡直就像影視工廠生產出來的標準件,連每一個情緒的微妙轉折,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直到白悠和封愁出現在樓梯口,就像湖面投下的一粒小石子,打破了之前的平靜。
視線轉向兩人的瞬間,白悠看穿了絕大多數封家人的偽裝。
不知道之前老頭子都說了些什麼,他們居然能這麼努力的彩衣娛親,就連之前老頭過壽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殷勤。
白悠的視線轉向唯一的客人路大夫,卻沒有在他身邊發現那個變得鼓鼓囊囊的黑色公文包。
封宏斌正坐在和封老爺子有一定距離的沙發上,卻不是離得最遠的,看上去似乎是不敢遠離,又不敢湊上前去。
封宏文則看上去比之前熱情了太多,就是他跟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跟老頭圍得最近,仿佛他們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剩下的就全是客人。
而胡晴看到白悠和封愁,神色卻不由得隱隱露出了焦躁。
被盯著一直從樓梯走到沙發區,封愁神色沒有任何的不適,他甚至直接坐到了距離封宏斌最近的那個空沙發上,任由胡晴的視線不時往自己身上掃。
胡晴根本沒掩飾自己停留在封愁身上的眼神,自然便引起了封宏斌的注意。
他本來就因為今天這一系列的變故而成為了驚弓之鳥,尤其是胡晴那個笑容如常的問題,更是讓他腦中的線繃緊到了極致。
你還問我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你?你不是應該變成一個正常的瘋子嗎!怎麼好端端地坐在我身邊,成了個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對勁的正常人了!
而封愁轉過頭,與胡晴對視的第一眼,那個在封宏斌看來無比複雜又蘊含深意的眼神,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腦子裡那根弦,徹底地繃斷了。
封宏斌臉瞬間就漲得通紅,神色猙獰地猛地站起,他不敢去找現在已經看不透的胡晴的麻煩,於是便沖向了封愁。
他閃電般出手,巴掌扇向封愁,封愁卻反應比他更快,一把就捏住了他的手腕。
封宏斌第一反應就是抽手,封愁的手卻跟鐵鉗一般,將他的腕子緊緊箍住,並順著他抽手的力道,直接站了起來。
一米八十多的身高俯視著只有一七五左右的封宏斌,眼神中的輕蔑讓他看了個清清楚楚。
胡晴小小地驚呼一聲,因為封宏斌發瘋的時候撞到了她的小腿,而封宏斌的腳後跟,現在依舊離她避無可避的高跟鞋面很近很近。
封愁掃過一眼,就將封宏斌推到了遠離胡晴的地方,並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這是怎麼了?」封愁眉頭輕輕皺起,簡直跟之前胡晴的質問如出一轍。
封宏斌當即就更加上頭了,他已經徹底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並神色更加扭曲的咆哮出聲,「你個畜生東西!你吃著碗裡的還要惦記鍋里的!你看上了誰也不能看上她!你個畜生!畜生!」
說著就再次朝封愁衝去,有小輩上前阻攔,卻被摔向一旁,小輩的母親趕緊過去扶起兒子,又被胡亂往前沖的封宏斌撞到,客廳里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夠了!都停下!」封老爺子聲如洪鐘,響徹客廳,除了封宏斌以外的所有人都渾身一顫,被老頭的威懾力釘在了原地。
封宏斌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揮拳朝著封愁的臉上打。
封愁沒有還手,卻也沒讓他打中。
他已經完全上頭了,耳朵里聽不見任何人的任何話,腦子裡嗡嗡作響,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你敢跟我搶女人,畜生畜生畜生畜生……
直到一陣劇痛襲來。
封老爺子用幾乎能將他肩膀捏碎的力道握住了他的左肩,將他強行從封愁身上扯開,扳過他的肩膀,強迫他面對自己,「我問你,你能冷靜下來嗎?」
封宏斌疼得說不出話來,只剩下了連連點頭的力氣。
見他確實也再鬧不起來,封老爺子終於放開了他。
神色嚴肅地環視客廳,本來想著再次震懾一番,他神色卻猛地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