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微風和煦,落葉拂身,人思清明祥和無比,甚至能不目視而覺察內外,耳聽八方。
不遠處的亭子間,孟卓剛好來稟卻正被蘇小蕊攔下,葉曉便道:「何事?」
他那因周身氣流而微浮的青發,這才徐徐降下。孟卓見此就稟道:「回少主,您吩咐屬下要的人已經帶來了,不知?」
葉曉有些微征,「什麼人?」
孟卓:「額……就是嶺崖城客棧……」
他在心肚間打了十幾個來迴轉,也沒把那位猜謎全猜中讓少主失了顏面的白衣男子說出口來,沒想竟是葉曉先應聲道:「哦那個人……」
孟卓立刻如釋重負,數聲回答:「是是,不知少主……要作何處置?」
葉曉已經反應過來,於是恍然起身,衣衫未整地直往亭子間走,「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瞧瞧。」
當葉曉帶人踏進關押清河阿鏡倆人的小後院裡時,阿鏡正坐在牆邊打盹,屋內烏黑一片,只聽一陣門鎖開啟的金屬聲他才被驚醒,阿鏡喊了喊蜷縮在旁邊草垛里的清河道:「少爺,少爺,有人來了……」
可清河沒被叫醒,門倒是哐當一聲被推開了。
開門的小卒當即厲聲喝道:「起來起來!別裝死,我們大當家的要見你們!」
葉曉一行從門口處透過來的黑壓壓一片的影子,把阿鏡嚇得夠嗆,馬上便挪到清河身邊小聲嘀咕道:「少爺,咱們咋辦啊,您快想想法子呀?少爺……」
可是喊了幾聲便發覺不對勁,阿鏡靠近時清河呼吸急促,別說裝睡,幾乎已是人事不省。
「少爺、少爺!」
「喊什麼喊?哭喪還是怎麼的?」
正巧小卒上前來,阿鏡剛回罵半句:「你才哭……喪」,旋即半道沒氣並淚眼婆娑地變成了:「大哥你行行好看看我家少爺吧!」
此時正站在外邊的葉曉,聽見裡頭的喧鬧開始有些不耐煩,孟卓見機也後一步踏入了柴房門,詢問道:「怎麼回事?」
查看完一番的小卒立時起身,畢恭畢敬地回稟道:「爺,這小子似乎正發著高燒,人事不省了。」
阿鏡聽罷,含淚補充:「我家少爺底子弱,一定是因為這上來的路上顛簸勞碌,這才沒熬過去……求求各位大爺大哥,幫忙找個大夫吧醫藥費什麼我們自己出就行。」
孟卓便親自查探了下清河的狀況,再探了探脈象,確實如小卒所說,清河呼吸急促體溫滾燙,急需大夫診治。
孟卓的回稟很簡明扼要,人也來得十分迅速,只是來的人不是阿鏡以為的治病大夫,而是三四個身強體壯舉止粗魯的男人,他們兩兩分工分別將清河與阿鏡拖抬了出去。
迷糊中,清河只聽見阿鏡尖叫的哭聲:「你們幹什麼?你們要對少爺幹什麼?」
這個小後院內別的沒有,水井與水缸里的水倒是從未缺過,水缸多有半人高,而水井下的水接天連地夏涼冬暖,甚至連三伏天只要用這井水沖一回涼,便足以令人精神抖擻。
葉曉坐上抬來的竹椅里,不急不慢道:「身體不適,本寨有個去熱的好秘方,保管他藥到病除,抬下去!」
「少爺、少爺!」
阿鏡當即哭喊著想要大鬧起來,可是雙手被綁身體也被鉗制住,除了聲音愣是半點氣力都發展不出。
眼看著清河就要被扔進剛挑上水的水缸里,孟卓便再次稟明道:「少主,我看過了,他確實是有疾在身,正在發高燒——」
葉曉抬手制止了,讓孟卓的話語戛然而止。
清河就這麼被扔進了冰涼的水缸里。
井水的確是涼得沁人心脾,猶如夏時午遇雷雨,冬時暖閣見雪,叫人數日難忘。
於是他便想起某些事情,一些十幾年前認識某個少年的無關緊要的事情。
……
後來蘇小蕊及時趕到,她稟告了查出來的清河的身份,事情才告一段落。
為清河診治的人,恰好就是回寨的鐘南星。
第5章 蜜口劍腹
三日後,清河高燒已退,才在床榻上醒轉過來,他醒來的第一眼正是看見鍾南星在為自己把脈。
清河咳嗽兩聲竟無奈地笑道:「……鍾大夫,還真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