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尋常的格桑勒皆會獨來獨往,它們極其認生的脾性非熟人不近,這便大大提高了雙方傳信的保密程度,但不是絕對。
清河曾經那對獨傳的格桑勒莫說稀有,世上可能有且僅有此一對都不為過,所以讓他至今為止都感到吐血……
不過目前更讓他感覺隱隱不安的是,如果孟卓不是為了送他下山而來,那是為了什麼?
……
而孟卓的確放飛了一隻青色格桑勒,它在林間輾轉幾回,已經飛回了留雲寨,蘇小蕊便是那個收信的人。
階柳庭花的瞭望小閣樓上,蘇小蕊手心掬起一捧食料,正好便接住了飛回來的小青鳥,她順勢取下信條,爾後喜笑顏開道:「小嘰喳,辛苦啦。」
她的笑容明媚嬌艷,正如雨後初晴的彩虹能叫人心曠神怡。
「蘇姑娘!」
蘇小蕊俯首向下眺望,發現正是今日在齊雲堂大門口站崗的藍衣卒,她也不下閣樓而是徑直借著旁邊伸展過來的樹杈,飛了下去。
「少主有事吩咐是嘛?」
藍衣卒為難道:「蘇姑娘,其實是……」
——
蘇小蕊剛來到齊雲堂的院前,便看到了葉曉那把仍然留在門框上的佩劍,木門的裂痕更是顯然易見。
葉曉身形傾斜地正靠在椅榻中休息,他面向門口,周圍空蕩蕩的一片,除了他能目之所及的正門,左右身後一扇窗戶都未開,甚至從外看來他睡得也不是特別安穩。
從頭至尾,他都防著。
蘇小蕊就這麼不發出一聲響地站了一個多時辰,落日熔金晚霞斑斕,葉曉才揉了揉令人犯頭疼的太陽穴,醒了過來。
他見蘇小蕊站在門外先是有些吃驚,然後道:「你怎麼在這?啥時候來的?」
只聽蘇小蕊輕聲道:「屬下是來傳達孟大哥的消息的,也是剛到,不知少主睡了多久。」
葉曉這才稍覺心安,語氣一轉又道:「他說了什麼……不,還是拿來我看看吧。」
蘇小蕊有些遲疑,試著走了幾步果然腿腳一陣發麻,她忍著酸澀感不緊不慢地從身上找了一會,拿出小信條道:「少主,不如我替您讀讀?」
葉曉猶豫不決了一陣,便道:「還是我自己看看吧。」
在這輾轉之時後,蘇小蕊的腿便不再那麼麻,遂邁開步子將小信條送了過去,不過她其實更希望葉曉能放心地交給自己念。
葉曉看完,臉上並無甚變化,仿佛早知如此,該是如此。
「孟大哥……說了什麼?」
「他們尚且算是到了半山腰,接下來就看那些人的腳程了。」
蘇小蕊一時緘口不言,卻又俯首立於堂中不肯離去,葉曉瞟了一眼道:「怎麼你還有想說的嗎?」
「少主真的……」
「說。」
蘇小蕊幾度心理掙扎,正欲鼓起勇氣開口時葉曉也忽地道:「你是想問我是不是真的那麼心狠手辣,冷酷無情,自私陰險又狡詐,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達成目的是嗎?你說對了,本大爺確是這種不要臉的人。」
葉曉的聲音字字隱忍,卻又處處透著歇斯底里,他必不用說給他人替自己辯解,而是說清道明好醍醐灌頂,他是如何無可救藥。
蘇小蕊頓時震愕,不由自主「咚」的一聲跪下,聲音成泣:「少主請您不要如此妄自菲薄,小蕊自知僭越,不求少主恕罪,現在就自行了斷!」
她立時從身上拔出一把隨身帶的匕首,動作十分果決地抹向了自己的脖子,幸好葉曉及時飛來一枚硬物打掉了那把匕首。
刀刃落地的聲音極響,葉曉的聲音亦如此:「你瘋了?!」
他陡然起身快步走到蘇小蕊身前,低身伸手正欲觸及之時又戛然而止,葉曉見她的脖子僅有一道極小的口子,便又站起來道:「……自己擦點藥吧,不要胡鬧。」
「小蕊不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