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家鳴珂鏘玉、清冽高潔的的世子,正輕輕地將小娘子落在臉頰上的髮絲撥開,用手為她擋住帷簾掀開時透進車廂的燈籠紅光。
——
馬車的搖晃恰到好處,阿柿沉沉地睡了許久,直到被趴在她身上的肥碩大肥貓壓醒。
餘光見陸雲門正在一旁側著身收拾棋盤,平躺著的小娘子用兩隻手將大肥貓高高舉起,然後手腕脫力似的突然鬆了一下!
就在她閉緊眼睛、「嗚」地憋住尖叫、馬上就要被大肥貓砸到臉上時,陸雲門果然及時地將大肥貓托住、把它放進了籠子裡。
就是要這樣才對。
小郡主慢慢睜開眼睛,看向一直對她留意著的少年。
屬於她的東西,就是要一直看著她才行,眼睛裡不可以盛有其他的任何事物。
「我們該上船了。」
將一切整理妥當,小郎君走到她的身邊。
見小娘子睡意未消,像是還不想動,少年想了想,說道:「於伯為你買了些衣裳,已經送進了船里,等你上了船就能看到。」
「新衣裳?」
小娘子的眼睛亮了一下,慢慢起身。
小郎君笑了笑:「是。有很多。」
阿柿卻不笑,而是直直地問:「那陸小郎君都看過嗎?」
少年頓了頓:「還未……」
小娘子頓時就蹙起了眉。
但下一刻,她還是「大度」地嘆了口氣:「這次就算了。以後,我的衣裳,都要陸小郎君親自挑過才行。我不要穿別人為我選的裙衫。」
自恃得寵地翹著鼻子說完,小娘子便乖乖地在小郎君的照料下洗漱妥當,戴著帷帽登了船。
陸雲門主僕在外鮮露身份,也一向過得節儉。
船是遇到阿柿前便早早定下的,只是尋常的河船,裡面只有三兩小艙,需得矮著身才能進去。
不過,雖然狹小、逼仄了些,也沒半點錦繡飾樣,小艙內倒是十分乾淨,於管家又提前進來燃上了香,因此,即便小娘子不肯回她自己的艙房、一定要跟小郎君和於管家擠在一間,小艙也並不算難待。
可船才剛剛離岸,艙屋內便徐徐郁出了陣襲人的異香,細細聞去,像是從小娘子身上散出的。
最先覺察到這股香的,自然是阿柿自己。
她一時沒有想明,心思轉了幾息後才意識到,於管家焚燃的是那「伴和諸香、燒煙直上,感引鶴降」的降真香。
這種香,單獨燒著氣味清淡,與其他香相合時卻會極大得催發出它們的香氣。
她在焚著香的小艙內待著,降真香便逐漸浸進了她的衣料,催得她懷中香囊里盛著的藥料香氣愈濃。
不過須臾,另一間小艙中的白鷂和雄雞便想要逃離似的躁動起來,而被她帶在身邊的大肥貓則徹底黏在了她的身上,在她的懷中軟嘰嘰地癱成一片,不停地用臉對著她蹭呀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