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荒唐事,小郡主倒是將眼睛上的不舒服忘了不少。她一動不動任章鐸在她的眼上覆滿了藥泥又洗淨:「既然如此,太醫令只用將此事告知官府,讓官府以『妖妄』之罪將他除了就是了。」
「臣去了……但是……」
「你親自去說,官府竟也不當回事嗎?」
「如今這附近,人人都篤信神僧。我去時,官府里的人均無心公務,正忙著為了給神僧造佛像而結社出錢。」
章鐸用干潔的布輕輕將小郡主的眼睛拭乾,隨後拿出金針。
「如今,周圍街巷光是結這個社的,就近千戶人家。我們家不願入社,再加上些旁的事,總之就開始屢遭鄉親排擠,本來的地方住不了,只好搬到了林邊的空屋子。這邊倒也很好,臨著水和林子,雖然路偏僻難走些,但就是因為足夠遠,那些鬧事的人反而不會每天來……」
隨著下手施針,他的聲音也逐漸淡去,全神用在了一根根微顫的金針上。
直到將最後一根針從郡主的眼穴取下,松下一口氣的章鐸才想起來還有一句話未說:「郡主,我和阿細在院牆上都設了防,那些信眾最多就是在外面吵嚷,進不來這個院子。」
說完,他讓小郡主坐起,自己取來綿軟的白布,一圈圈纏住了她的眼睛。
他的手法很妙,纏得分明極牢,卻一點都不讓人覺得緊勒。感覺不到不適,小郡主便隨著他纏。
「這裡可是河東。「
她邊仰著臉邊問,「世家對此就沒有動靜嗎?」
章鐸纏布的手沒有任何停頓,但眼睛卻不受控地向著郡主和世子都瞥了一下。
小郡主看不到,但這並不妨礙她在發現章鐸的沉默時就明白了:「河東陸氏也參與其中了?」
章鐸只好答:「外面都在傳,此次祭祀,陸氏族長會請出河東護國寺中的佛骨,送到崖邊寺中供奉三日、為窟中大僧加持,請他保佑河東陸氏門庭昌盛。」
聽到這句話後,小郡主再也沒開口。
她不問,很快,章鐸就也沒話了,只在送她出門前出了次聲音、囑咐她在下次換藥前都不可以將眼前的白布摘下來。
可隨即他就發現,小郡主居然邊應著、邊想用手去揉眼睛。
他立馬喝止。
但過了沒一會兒,小郡主的手就又不自覺地抬到眼邊了。
「世子!」
知道不可能靠她自己留意了,章鐸便趕緊將這事交給了正及時將小郡主手腕握住的少年。
「正該如此!施針用藥的這幾日,郡主的眼睛可能會一直有些痛癢,世子一定要時時刻刻看住郡主,絕不能讓她用手搓揉。」
他不知道這兩人理應只相熟了幾日,只記得他們是同宗兄妹,又看舉止、覺得他們應當熟絡,便將少年當做病患至親地囑咐了。
等交代完這邊,他就開門請了汝陽夫人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