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柏說罷鄭重地跪了下去。
昭陽聽他說完,臉上早已含了怒色,心中由喜入悲,轉過身去,半晌才道:「若是我願與她……」
趙安柏知她何意,立即搶過她的話,「臣不敢。」
昭陽側身看著跪在面前的人,眼中有些悲涼,只聽見他伏在地上又說了一句,「臣亦不願。」
此言一出,昭陽眼底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滾滾落下,她轉過頭去,咬著唇,任眼淚流了滿面,精心畫好的妝容花成一片,一旁的宮女見狀忙上前扶她。
良久,她止住淚,背對著趙安柏揮了揮手,另一位宮女見了連忙將他請了出去。
*
趙安柏早上出門後,林洛洛便開始著手收拾細軟。
這回,她已經不是想出府玩耍打聽打聽情況而已了,她已經隱約有些確定,她的失憶背後肯定發生了很多事,這些事,趙安柏不想讓她知道。
那她只能自己去查了。
「小姐,侯爺派人來請你去他的書房。」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將包袱藏到了柜子里,轉身跟著趙義嘉派來的小廝往他的書齋走去。
因為她失憶了,侯府上下對她縱容之極,她不需要跟著趙安柏晨昏定省,也不需要時常到他們面前去伺候,東院裡的一切都由她做主,除非她鬧出什麼大事來,否則趙侯爺和夫人徐氏幾乎都不會露面。
今日趙侯爺一反常態將她叫去書房,會是什麼事?
奇怪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我今天叫你來,是有些事情要說與你知道,可能你一時會無法接受,但事關柏兒和整個侯府,你自小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我相信你會想明白。」
趙義嘉說得鄭重其事,她的神經也跟著緊繃了起來。
「父親您請說。」
「柏兒之所以會被陛下杖責,是因為他違抗了陛下的旨意。」
「什麼旨意?」
「賜婚的旨意。」
「什麼賜婚?」
「給他和昭陽公主賜婚的旨意。」
林洛洛終於恍然大悟,但瞬間又覺得心痛難當。
趙義嘉還說了些什麼,她全未聽見,一出書齋門,她的眼淚就開始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青兒嚇得一把將她抱住。
「小姐,你怎麼哭了?」
她聽了這話抬手摸了摸臉頰,一手的淚,是啊,她怎麼哭了呢?
她看著眼淚胡亂滴在掌心,想起趙安柏曾經輕輕攤開這手,細細搓摩虎口那一層薄繭,肌膚相觸的聲音,是那樣輕柔。
「那父親是想讓我同意趙安柏娶公主,公主做妻,我做妾?」
「不是我想,是聖命難違。」
她搖搖頭,擦掉眼淚,苦笑一聲,她好好一個正妻,為什麼要去做妾?
趙安柏想盡辦法將她留在侯府,可是侯府卻似乎不是她該留的地方。她雖然一直在盤算著出府,但她從未想過要離開侯府、離開趙安柏,如今看來卻是想留也不能了。
*
「洛洛,洛洛……」趙安柏還在院子裡就喊了起來,一進門就整個人撲倒在她身上,一身的酒味。
林洛洛不由皺了皺眉,趙安柏平常滴酒不沾,今日怎麼會去喝酒。
又是一樁奇怪的事。
趙安柏紅著臉看她,提起手中的糕點晃了晃,笑道:「你看,我給你帶了你喜歡的點心回來。」
林洛洛接過他手中的糕點放到桌上,與青兒一起將他扶到床上,脫了衣服鞋襪,又打水給他擦了臉,他才終於安靜下來。
看著他安睡的面龐,想到今天晚上就要離開他,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那雙醉人的眼睛,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眼角。
趙安柏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跟著扣住她的肩頭,身子一翻,將她整個人壓住了。
「你,你沒醉啊。」她的臉騰地燒了起來,用力去推他,但他仍然紋絲不動。
「我沒喝多少。」他的眼神很清明,看來好像確實沒醉。
「那你起來。」她又推了他一把,他將她的手握住。
「洛洛,你這個樣子真好看。」說罷低頭吻了下來。
他吻得很輕柔,唇齒間帶著一絲酒香,林洛洛感覺自己倒要醉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了下來,將頭埋進她的肩頸窩,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