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
崔玖沉吟了半晌,終於開口道:「殿下,等林家的冤案結了後,就將林姑娘接到東宮封做側妃吧。」
梁鴻於等了許久不見她開口,轉過頭來正好聽見她這句話,不禁詫異,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了雙眼看著她。
崔玖低下頭去,繼續說道:「臣妾知道殿下喜歡林姑娘,臣妾作為太子妃,不僅沒有盡到太子妃的職責為殿下分憂,反而因此事衝撞殿下,實在是臣妾之過。殿下是東宮太子,國之儲君,理應多納妃嬪,早日繁衍子孫。起先林家背負謀逆之罪,林姑娘自然不合適入東宮為妃,但若林家的罪名實為冤枉,那封林姑娘為側妃,無論是誰,都無話可說。」
梁鴻於見她說得誠懇,言辭又頗有些道理,疑慮漸漸消釋,心中頗感寬慰,只是林家的案子尚未水落石出,要結案為時尚早,只是對崔玖這片心,自己卻不能不有些感動,便道:「母妃總是誇你聰明懂事,有一宮之主的氣度,今日看來,果然所言不虛。」
崔玖抬起頭來,微微笑了一笑,「那是母妃謬讚,臣妾能有今日,多虧了母妃時刻提點教導。」
兩人一路走著說著,只聽崔玖又道:「殿下,既然現在都知道了林將軍是冤枉的,為什麼還不把林姑娘接出來呢,她一個姑娘家關在牢里這麼久,多可憐。」
梁鴻於此時已全然對她敞開心扉,搖頭嘆息道:「雖然大家都知道林將軍是冤枉的,但這件事背後兇手尚未抓住,還無法結案,只能再委屈她一段時間了。」
崔玖卻道:「依臣妾的愚見,此事大不合理,既然林家是冤枉的,那林姑娘就肯定也是冤枉的,不管那背後兇手是誰,總歸不會是林姑娘,如今卻將林姑娘一直關著,她一個弱女子平白吃了那麼多苦,臣妾是真替她委屈。」
梁鴻於心頭一亮,此言甚是有理,他此前絞盡腦汁想讓林洛洛出獄而不得,如今被一語點破,欣喜不已,笑說:「太子妃果真聰慧。」
說話間走到了東宮門口,一名小太監急急走向前來跪倒在地,「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小的是榮王府上的,王爺前幾日歸京,給殿下和娘娘準備了一些歲節禮物,命魏慶將軍送到東宮來。」
「魏將軍呢?」
「魏將軍即刻便到,他命小的先來報信。」
梁鴻於點點頭,回身對崔玖道:「你先進宮去,跟母妃說,我見過魏將軍即刻便來。」
崔玖聽了,便領著太監宮女逕往宮中去了。
*
梁鴻於應付完魏慶趕到玉華宮時,已不見崔玖和昭陽,曹貴妃抱著暖手爐獨自站在一隻精緻鳥籠前,一名宮女小心翼翼往鳥籠里的食槽餵食。
「兒臣參見母親。」
曹貴妃回頭看著他,笑著向他招手,「來了。」
梁鴻於走到她跟前,攙著她往裡間走去,「是,兒子臨出門正好遇到皇兄派人送節禮過來,耽擱了些時候。」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又問:「怎麼不見陽兒和太子妃?」
「本宮讓太子妃送陽兒回公主府了,她在這裡鬧了半天,本宮頭都疼了,她們倆向來交好,讓太子妃去勸勸她。」
梁鴻於頷首稱是,兩人坐定後,宮女送上茶,低頭退了出去。
曹貴妃又道:「榮王倒是有心,昨日宮中太后,陛下,本宮,還有其他一些妃嬪都收到了他的禮物。」
梁鴻於點頭道:「皇兄在薊遼一帶駐軍,一去就是兩年,難得回來,卻還記掛著我們。」
曹貴妃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暖手爐,梁鴻於起身將茶端起奉給她,她接過後,輕輕推著茶盅蓋,淺淺地吹了吹,小心品了一口。
「你對他從不知提防,時刻念著手足兄弟之情,只盼他對你,也能有半分這樣的心思才好。」
梁鴻於聽她此話心中隱隱生出些不痛快,他與梁鴻也出生相差一個月,梁鴻也的母親李淑妃是小門出身,又因生養損了身體,在他五歲上下病故了,兩兄弟一同長大,梁鴻於性情雖急躁,但素來重手足之情,對他這位兄長頗有感情。
只是梁鴻也幼年失母,父親梁肅引又偏愛曹貴妃及其子女,他不得不處處自立時時自強,又因著朝中幾年來的立儲之爭,對他這位同年兄弟便不再如幼年那般親近。
梁鴻於每每想到此事心中便生不快,今日梁鴻也派人給他送來禮物,著實讓他高興了一番,想著過幾日去榮王府看望這位兄長。
曹貴妃幾句話如一盆冷水潑來,他臉色變了變,說話便也開始帶著些氣,「母親,你總是說要我提防著皇兄,說皇兄心懷不軌,可你也看到了,兒子當上太子後,他安安分分在薊遼守國,對兒子何曾有過半點計算?」
曹貴妃早知他會如此反駁,搖搖頭,「怕就怕他表面安分,背地裡卻不知做些什麼,你還是太年輕,朝堂的事要多向你舅父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