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艷秋不出聲了。
童霜玉感覺心情大好,轉身便走:「那就在此別過師兄咯,明日我會自去棘沉宮報到。」
她出了訓練場,徑直向著滄極宗外門弟子住舍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卻發現身後並不安靜,回頭看,一道頎長的身影遠遠跟隨著。
……
童霜玉停下腳步,等他走上前來:「師兄這是在做什麼?」
「我與師妹同去。」謝艷秋垂眼,淡淡聲道。
「?」童霜玉,「同去哪裡?」
「弟子住舍。」謝艷秋道,「師妹更換完衣服,再與我一同往棘沉宮。」
童霜玉感覺自己的認知好像被什麼刷新了一般。
她抬眸,今日從見面到現在第一次有幾分認真的審視眼前這個青年。
眼睛,鼻子,嘴巴。
眉毛,下頜,耳朵。
不是天太黑她看花了眼,眼前之人確實是謝艷秋,那個滄極宗光風霽月的謝艷秋。
童霜玉氣笑了。
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竟可以把尾隨同門,提防猜疑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冠冕堂皇。
這世間竟有可以同竇沉驍相提並論的狗東西。
「好啊。」童霜玉展顏,欣然道,「既然師兄不嫌麻煩,那便等等我也無妨。我回去洗個澡,換身衣裳,收拾了物品咱們再去。」
她施施然的轉身,走在前面,不再管身後的青年。
到了住舍院落,更是直接走進去,用力關上了門。
門扉發出「砰——」的聲響。
謝艷秋在院中止步,眸色微微垂斂,袖手立於月下等候。
他願意等便等著。
童霜玉不緊不慢,在浴桶里泡了小半個時辰,才爬出來選了件乾淨的衣服換上。
夜色臨暮,月稍已經懸上中空,霜白色的光輝灑照下來,驅散氤氳著聚集在一起的黑暗。
童霜玉小臂搭在窗柩上,目光偏側著向外探看了一眼。
院落門口,素白色衣衫的青年負手仍靜立著,從始至終未曾離開。
幾個時辰過去,等童霜玉從房間中走出,時間已經接近黎明,天邊顯出一抹魚肚般的微白。
周遭靜悄悄的,只窸窣風聲掠過林間草葉。童霜玉伸了個懶腰,好整以暇的看著謝艷秋:「謝師兄?」
謝艷秋緩緩回身。
他在院中站了將近一宿,秋夜露氣濕重,鬢髮上都凝結了細小的水珠,微微泛白。
他的手仍負在身後,神色無波瀾和變化:「師妹請。」
「說吧,要我做什麼?」
棘沉宮中,童霜玉打量著這座地處偏僻又空曠無人的宮殿——果然是專門儲放藥草所用,一踏進來便可聞嗅到清晰的藥香。
謝艷秋落下一步,走在她的身後:「棘沉宮中有藥草千種,分類繁雜。師妹須得靜心沉氣,收斂念欲,便從歸置草藥開始吧。」
「那些?」童霜玉指了指大殿中一排排擺放著的架子。
架子上的草藥種類繁多,都是基礎的材料,用量大,又不貴重,所以成堆的整株放置著。
「是。」
謝艷秋取出一枚玉簡交給童霜玉,「玉簡中有歸置分揀的方法與注意事項,師妹引靈閱讀便可。」
童霜玉隨手接了,揣進袖中。
她從會說話時就開始同各種藥草毒草打交道,對這些東西再熟悉不過,閉著眼睛也能歸置,並不需要什麼所謂的玉簡。
「另外……」謝艷秋停頓了一瞬,補充道,「若師妹感覺疲憊,棘沉宮中有專門供給值守弟子休息的房間。」
這話出口,卻半晌沒有得到應答。
棘沉宮中一片寂靜,謝艷秋微微抬眼,只見隨他一起進來的女子已經走到藥草架後,若有所思的捻起一株草藥查看。
似乎並沒有聽到他方才的話語。
謝艷秋靜默片刻,不再說什
麼,尋了只蒲團坐下,閉目打坐調息。
童霜玉雖然走到放置藥草的架子那一處,遠離謝艷秋,餘光卻仍舊瞥著,留意他的動向。
卻不想這人並不離開,反而一掀衣擺坐了下來,開始閉眸打坐。
……
還真是在乎他那個小師妹啊。
童霜玉想。
只是隨便欺負了一下,便這樣追著不依不饒的緊盯著她接受處罰。
確定了謝艷秋沒有離開的意思,童霜玉隨手撿了幾株草藥扔進旁邊的空笸籮里,不再管他,而是在心底復盤對於林琬瓔的幾次出手。
她一共對林琬瓔出手三次。
前兩次是殺招,最後一次藉由滄極宗女弟子之手,只是搶奪物品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