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沉驍愣了一瞬,抬眸看去,只見大殿黑暗的陰影處斜斜倚靠著坐了個女子,指節撐額,目光平靜而無瀾的看著他。
……
竇沉驍心口抽跳了一瞬,將手收入袖中,臉上翻出笑容,向那女子走過去。
「小鶴。」他親昵而熱切地喚道,「你怎麼在這裡?冬日寒涼,大殿中又不供靈石,待的久了容易受病……」
童霜玉不想同他掰扯,直接打斷道:「你去見林琬瓔了?」
竇沉驍神色微微凝固。
他停頓了一瞬,露出笑容:「你親自點出來名字的人,只讓紫狷去辦,我怎麼能放心呢?」
童霜玉微微挑眉:「哦?」
她有些驚訝:「照你這話的意思,你是把她解決了?」
「自然。」竇沉驍盈盈笑著道。
「人呢?」童霜玉伸手。
竇沉驍卻將五指穿過童霜玉的指縫,扣住她掌心:「自然在……」
話沒有說完,鼻尖嗅到些不一樣的氣息,聲音戛然而止。
他傾身向前,湊著童霜玉又嗅了兩下,神色微微生變:「你身上是誰的味道?」
童霜玉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用手掌將幾乎湊到面前的那張臉擋開:「與你何干。」
說完,又蹙了蹙眉頭,嫌棄道:「離我遠點。」
竇沉驍直接伸舌舔她的掌心。
童霜玉感受到熟悉的濕濡感,反手一巴掌要扇到他臉上,竇沉驍反應敏銳,側身躲閃。
童霜玉收掌成拳,拳風帶著靈力,直衝竇沉驍鼻樑。
竇沉驍悶哼了一聲,當即捂住鼻子,痛苦地哼哼求饒:「好,好了,我知道錯了,小鶴,小鶴——」
第二拳才在眉心險險停下。
童霜玉將手放下,扯著竇沉驍的衣袖擦了擦掌心,沒什麼好氣地又問了一遍:「人呢?」
「人?誰?我在這兒呢。」竇沉驍探著頭左右看。
童霜玉翻了個白眼,不說話。
竇沉驍嘆了口氣,只能說實話:「放了。」
童霜玉:「?」
竇沉驍向後退了兩步,給自己在大殿中尋了個寬敞舒適位置坐下,抬手輕捻,一道森黑色的魔息自他指間溢散而出,向上躥入殿頂懸吊著的蓮型燈盞之中。
燈盞激活,散發出幽白色的光亮,籠罩在一左一右相對著坐在大殿中的兩人身上。
一半亮,一半暗,涇渭分明,卻又渾然如一。
「原是
準備殺了的。「竇沉驍靠著椅背,右手撐住下頜懶洋洋道,「但是那丫頭聰明得很,抓住了我的軟肋,我權衡之下,只能放了她。」
「不過你放心,我讓紫狷給她喝了螣蛇血,等到想處理的時候,抓回來便好了。」
童霜玉默然無言。
她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或者說,在決定將那個夢告訴竇沉驍的時候,便已經預料到了。
像是有一雙手,什麼洪流,推動著在這棋盤上的每一個人向前走,無論怎樣試圖努力掙扎,都改變不了可以預見的既定結果。
童霜玉輕輕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息。
再睜眼時,手從腰間抽出鞭子來。
從年幼時她便熟悉諸般武器的用法,刀槍劍戟無一不通,但是最為得心應手的還是那條一直束在腰際充作裝飾的墨色長鞭。
竇沉驍微微坐直了身子。
他看了一眼殿外天色,面上笑意微斂:「小鶴,你是要將先前的事情再演一遍麼?」
童霜玉不出聲,只更新催動體內的魔息。
「上次是我讓著你。」竇沉驍嘆氣,語調不急不緩,甚至有些無奈,「小鶴,玩鬧也要有個限度。」
「別廢話。」童霜玉道。
「我不明白。」竇沉驍低垂了下眼睫,「小鶴,我們年幼相識,扶持百年,一路共同前行——這個世上,沒有比我更同你親近的人了。你真的要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而對我出手嗎?我不信。」
「你說得對。」童霜玉沉默了很久,冷笑道,「我確實不會殺你。但是,竇沉驍,我也不可能容忍你懸在我的頭上,成為一把隨時會落下來的劍。」
「那你要我怎麼做呢?」
「第一,我要魔域六域的掌控權力;第二,將紫狷交給我;第三,你廢去修為,重新修煉。」
「太歲淵與幽桓沼的令牌在我手中,若你想要,現在便可以給你。有了令牌,六魔將自然歸你調遣,他們的忠誠,只要你自己掙得到,我沒有意見。」
竇沉驍面上的笑容終於完全消失,青年收了懶洋洋的姿態,抿唇神色凝肅:「但廢去我的修為,這件事情,絕無可能。」
「那便試試。」
童霜玉手中長鞭隨著魔息涌散而震動,於地面摔出響亮聲響。
竇沉驍整個人向後仰倒,堪堪將其躲避過,反手將其捉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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