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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山岁喜欢仲岁在冥府并非是秘密了。
不仅阎桃猜到了山岁的心思,左右判官也都猜到了。
山岁一直嘴硬着,到头来,人却被偷走了,还什么都来不及说了。
阎桃以为山岁知道后会跟她哭诉的,虽然她几乎没见过山岁的眼泪,只是鹤缇能为了爱人要死要活,一个上神甚至动了害人的念头,山岁也那样喜欢着一个人,那肯定是会难过的。
只是结果与设想的不同,山岁的反应很平淡,她只是问了阎桃能不能去地狱看看仲岁。
阎桃并不知道仲岁跟山岁说了什么。
山岁从地狱出来就找到了她,这一次是为了给仲岁和浮喜说情。
“大人,冥府枯燥,长姐会喜欢上人也是情理之中的,虽然长姐违背了大人的命令,但长姐这些年一直在为冥府操劳 ,总归是有几分功劳的,她既喜欢,大人不如成全她……”
阎桃凝着那跪在冥王殿的山岁,她看着平淡极了,唯有那脸上的黑色曼陀罗藤蔓颜色沾上了红。
阎桃是了解她们的,她知道仲岁和山岁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会跟人一样沁出血泪,只是那样的血泪会融进脸上的花纹里,山岁掩饰的很好,只是她曼陀罗出卖了她。
她打断了山岁:“山岁,你是想让我放了仲岁,还是想让我同意她和浮喜的事?”
山岁垂着眼睛:“山岁并不奢求大人能够现在就能释放长姐,长姐犯了错,理应该接受刑法,那浮喜姑娘迟早是会身死的,长姐说浮喜姑娘的天赋很好,命格也好,我们冥府也缺可用之才,山岁想求大人在浮喜姑娘身死以后留她在冥府当个差,那时她和长姐也有了能够相爱的身份。”
阎桃看不明白山岁,她不知道山岁究竟是怎样说出这番话的,山岁的字字句句是否有伤到她自己,阎桃不得而知,但这些话有刺痛阎桃。
阎桃是痛惜的。
原以为她只是将仲岁养得有些歪了,没想到山岁也是这样,她几乎将仲岁和山岁养成了两个极端,一个口不择言,不知天高,一个沉默寡言,委屈自己。
阎桃并不算耐心太好的人,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山岁跟前,俯视着她:“山岁,你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
她将话说的明白,山岁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于否认那份心思。
山岁沉默了许久,方才发出低哑的声音:“这并不奇怪,长姐跟我们不一样,她是能够感受到暖意的,活人身上才有的暖意,浮喜姑娘应该让长姐感受到温暖了吧。”
在失去以后,山岁终于默认了她喜欢仲岁这件事。
阎桃盼了几千年,盼着山岁能够和仲岁修成正果,如若两人都没有动情也就算了,可山岁偏偏是爱上了。
“可她本来就该是你的妻,天地、阴阳都是指的夫妻!”
比起阎桃的愤怒,山岁很冷静,甚至有些过于平淡:“没有什么应该,她不喜欢我,便不会做我的妻,做妹妹也很好,长姐很信任我,不然也不会让我来求您。”
“她让你来你就来!”
阎桃气息猛地迸发出来,强大的气流推着山岁的身体不断后移,只是她依旧是跪着的,她的肩头背负着仲岁的幸福,那份幸福里不需要她的身影,但需要她的恳求和祝福。
阎桃气仲岁,也气山岁。
她气性难消,一声不吭,山岁就一直跪着,也不说话。
冥王殿沉寂了许久,山岁还是没有等到阎桃点头,她缓缓地站了起身:“大人,快到夜里了,我得去阳间了,明日……明日我再来跪。”
她是不是太实心眼了!
听着她明日还来,阎桃刚想发火就听着山岁说:“大人放心,长姐现在无法踏入阳间,白日里我也会盯着的。”
山岁跟鹤缇不一样,她是很喜欢仲岁,但她不会为了仲岁去伤害谁,甚至不会耽误自身职责,她知道规矩,更明白职责,连爱都清醒克制。
只是这样她就太可怜了,仲岁耽误的事情她得去做,仲岁喜欢的人她得护着,甚至还得伟大到来替仲岁求阎桃成全。
“我会考虑的。”阎桃并不是心软了,她只是觉得没必要让山岁再来折腾了,虽说阴官无需那样多休息的时间,但山岁一个人要盯那么久,也是会累的。
“多谢大人。”山岁恭恭敬敬地谢过了阎桃,转身离去。
阎桃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不太明白是不是因为这两个灵是自己养大的原因,看着山岁略显凄凉且单薄的背影,她心里很难受,她喊住了山岁:“山岁,喜欢总该说出口了。”
“现在不是时候。”山岁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藤蔓沾染的血色更重了些:“大概也不会有合适的时候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