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承德問道:「如何?」
「回陛下。」御醫看了眼病榻上躺著的往日裡威風凌凌的大將軍,眼神里多了一絲天縱英才的惋惜,「大將軍這是怒火攻心、悲痛交加,以至於經脈逆行,內力全廢了!」
李承德聞言,瞳孔猛然緊縮。
御醫繼續說道:「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大將軍的性命無憂,只要按照微臣開的藥方煎一劑藥喝下,便可醒過來了。」
李承德擺了擺手。
很快,馬車內便只剩下了他和江英二人。
望著江英那張即使生病也依舊美得雌雄莫辨、驚心動魄的蒼白面容,不知怎的,李承德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合時宜的歡喜。
一路上,來時的心慌和害怕在此刻統統不見了蹤影。
范世年是宮中醫術最高超的御醫,北境軍醫解決不了的,於他而言卻不是難題。
既然他說了今安性命無憂,那便不會有假。
至於內力沒了,於今安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他也不會再因此忌憚今安,使得二人生出嫌隙。
沒人知道,大梁的皇帝李承德,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
愛上了大梁的大將軍!
連李承德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會喜歡上一個男人!
日後,大梁不再需要大將軍了,而他卻需要一個金絲雀。
李承德痴迷地望著那張令他日思夜想的容顏,呢喃道,「今安,你是朕的了!」
第2章 梁帝被抽爽了!
雪後初晴,人煙稀少。
官道兩側古木參天,光裸的枝丫上,殘雪斑駁,融化的雪水順著高低錯落的枝條流下,凝結成一根根冰錐,晶瑩剔透,煞是奪目。
忽而,一根足足有男人手腕粗細的冰錐搖搖欲墜,眼看就要砸在底下正在行走士兵的頭上,恰在此時,不知從哪裡射過來一支箭矢,帶著破風之力徑直朝著冰錐而去。
與此同時,那尚不及反應的士兵,被一隻粗糲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到一旁。
嘩啦——
冰錐正好砸在士兵原來的位置,摔落得稀碎。
待士兵反應過來,早已面色慘白。
衛恆看了眼地上的碎冰,大聲喊道:「大家警醒些,別在戰場上活下來了,卻死在這種地方。」
「多……多謝衛將軍救命之恩。」士兵終究也是上過戰場的,此時已然回過了神來。
兩隊人馬合併之後,腳程明顯慢了下來。
或許是知道從宮裡頭來了位醫術高超的御醫,他們最敬仰的大梁戰神有救了,所有人面上的憂慮都減少了許多,連帶著疲憊似乎都不見了。
而人一放鬆,便就失了警惕,衛恆這一番動作,卻恰巧重新敲響了眾人心中的警鈴。
原地休整。
幸夷按照范御醫開的方子煎好了藥,他一手端著藥碗,另一手掀起車簾,半邊身子已然沒入了馬車內。
這時,一隻養尊處優的手伸到他面前,「我來吧。」那人的聲音比起方才輕快許多。
幸夷盯著那隻皮膚白皙、被保養的無一絲繭子的手掌,不是很想將藥碗遞給對方。
他倒也不是刻意針對此人,只是很懷疑這被人伺候慣了的人,能伺候得來他家將軍麼?
而且——
若是由他餵藥,他家將軍就可以少受些折磨了,要知道他家將軍最是討厭喝藥,這藥自然是能不進將軍的嘴就不進的!
只是眼下,他是萬萬沒想到,這伺候人的活竟然都有人上趕著往上湊,這眼瞅著是拒絕不了了。
罷了,由著那人去吧。
將軍說了,天塌下來都有他頂著,他就不管了。
幸夷是個心思簡單,藏不住心事兒的人,李承德一眼便看出來他在想些什麼,便道:「我又不是生下來就養尊處優的,收起你那嫌棄的眼神,把藥遞於我。」他倒是也沒生氣。
幸夷這次沒有再猶豫,將藥碗遞到了李承德手中,然後麻溜地鑽了出去。
梁帝還真是個會伺候人的,卻見他在餵藥之前,還知道先用掌心試試藥碗的溫度。
溫度適宜了,他先將藥碗置於一旁的紫檀桌上,再兩隻手並用,將江英扶起來,又騰出來一隻手將枕頭立起來,給江英調整了個他自以為舒服的姿勢,倚靠在枕頭上。
給江英餵藥這件事,李承德原以為會很難,但顯然比他想像中要順利多了。
都不需要他卸掉對方下巴,一整碗藥幾乎是一滴不落的下了江英的肚。
要知道從前他伺候別人餵藥時,都是要先卸掉對方的下巴,待餵完了,再給安回去的。
想到這裡,李承德眼中閃過一抹陰鷙。
不過一瞬,眼裡的陰鷙便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數不盡的陰狠,他緩緩牽起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