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聞辨認出是衣帽間的位置,抬頭望去,看到秋恬光著腳丫走了出來,雪白的腳背踏在瓷磚上相當顯眼。
他應該是渴了出來喝水,走得搖搖晃晃還不時揉一下眼睛,摸黑到餐桌邊,揭開水杯的蓋子,托起水壺咕嚕咕嚕往裡倒。
周書聞提醒:「那裡面是冷水,你最好喝點熱的。」
但秋恬沒應,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周書聞推開轉椅站起身,剛上前一步就看到秋恬突然放下了水杯。
這個動作有點大,像他的手支撐不住水杯的重量似的,水杯幾乎可以算作掉回了桌面上,只被稍稍拖住一點,水灑出一片。
秋恬深深垂下頭,緊跟著扶住椅背蹲了下去。
周書聞一頓,進而快步上前。
「秋恬?」他彎腰拍拍秋恬的背:「你怎麼回事?」
秋恬雙手緊緊抓著椅子腿,額頭枕在手臂上,而手臂的紗布在滲血。
「天啊,好暈啊……」他直勾勾盯著地面,喃喃地:「地怎麼還在轉?」
周書聞:「……」
他把秋恬托起來,手掌蓋到他額頭上,果不其然在黏膩的冷汗中摸到燙人的體溫。
「發燒了,」他說:「應該是傷口有點發炎。」
「那是什麼東西?」
周書聞言簡意賅:「是病。」
他不再廢話,托起秋恬的腿彎把他抱去沙發上,打開全屋的燈,從而看清了秋恬的臉色。
真的是,好糟糕啊。
秋恬眼睛都燒迷離了,臉頰緋紅,嘴唇煞白乾涸起皮,他仰躺在沙發上,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燈怎麼也在轉?」
周書聞:「你是不是覺得你人也轉?」
秋恬掙扎著撐起來一點:「這都被你知道了……你也在轉……」眼睛一閉又倒回去。
「少說點話吧。」周書聞無奈道,把秋恬從沙發里薅出來,藥和水直接懟到嘴邊:「吃藥。」
秋恬看了一眼就皺起眉,嫌棄的:「又是那種難吃還沒什麼用的東西。」
周書聞無法評價,藥哪有好吃的,「有沒有用吃了才知道,快點,你燒得都快著火了。」
秋恬長嘆一聲,最終還是捏著鼻子咽了下去。
周書聞把水杯隨手放到茶几上,在他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額頭,「你不是說你們那的人都不會生病嗎?」
「可這是地球啊,」秋恬暈暈乎乎地說:「我在我家不生病,一到你家就病了,你難道不應該反思嗎?」
周書聞:「……?」
多麼無懈可擊的邏輯啊。
「我反思什麼啊?」他笑著問。
「反思、反思,」秋恬燒到流眼淚,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磕磕絆絆道:「反思空氣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