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聞半蹲在他身前,握著他手的力道並不算大,指節卻繃得很緊,肩頸乃至手臂也不像往常那樣鬆弛。
秋恬不解地歪了歪頭,覺得周書聞這是一種如臨大敵的模樣,好像給他擦下藥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你……很緊張嗎?」他沒忍住問道。
「什麼?」
周書聞抬了下頭,但不到半秒就倉促地低了下去,拉起秋恬的另一隻手,目光緊盯著棉簽。
秋恬:「……」算了。
幾秒後他還是按捺不住懷疑:「你給別人做手術也這樣嗎?」
周書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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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周書聞關上冰箱,從裡面拿出冷藏的抹茶蛋糕。
沒錯,他給秋恬塗藥花了整整二十分鐘。要知道他剛進醫院,在手術室給副院長當一助縫針的時候都沒用過二十分鐘。
秋恬閉著眼睛,呈大字型仰躺在沙發上,全身起了紅疹的地方都被塗上薄薄的藥膏。
為了不讓藥糊到衣服上,他穿得非常寬鬆,稍微動一下肩膀和大腿都會露出來。
絲絲縷縷抹茶的香氣在空中盪開,秋恬倏而睜眼從沙發上蹭起來,雙眼直勾勾地跟著蛋糕移動:「你什麼時候買的呀?」
「下班順道帶回來的。」周書聞說。
秋恬看了眼包裝袋子,「那你還挺幸運的,這家蛋糕可難買了,每次都排隊好久。」
周書聞一頓,「這你都知道?」
「周宇澤說的,他給暗戀的那個女生經常買,」秋恬笑起來:「據說有次還因為排隊遲到了一整節晚自習呢。」
「真的假的?」周書聞驚訝一瞬,繼而偏頭嘖了聲,掏出手機噼里啪啦打字:「什麼敗家玩意兒。」
秋恬以為周書聞是要去罵周宇澤,忙撲上去制止,卻聽周書聞用無比嫌棄的語氣:
「都這樣了還暗戀個頭,買那麼多次蛋糕但凡有次多加一句『我喜歡你呢』,人也不至於跟那什麼戴維跑了,沒出息的東西!」
秋恬:「……」
秋恬訕訕地收回手,合著他們老周家是真不在乎早戀,或者說比起早戀,他們更在乎男人有沒有種。
但是周書聞最終沒能把那條消息給周宇澤發過去。
他像是經由這件事情聯想到什麼,在手機屏上翻飛的手指忽然停了下來,然後默默了良久,沒有去看秋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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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周書聞輾轉反側都沒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