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師傅你再接幾個來英國的工作吧。」
「我已經想好給你的工資了。」
「其實我懷疑你在飯里下了東西,我以前沒這麼饞一口飯的。」
過了大半個小時後,又發了最後一條,是一個小貓走來走去的表情,以及一句欲蓋彌彰的話。
喻越樂不太自信地講:「嘿嘿,開玩笑的。工作很忙的話不要管我,我實在想吃我會飛回國內的~」
刑游低頭看了好一會,沒什麼表情。
他記憶力實在足夠好,跟喻嘉珩交集不多,所以很清晰記得有一次聚會的時候遇見她,對方同好友吐槽自己的弟弟出國留學兩年都不回國。
「居然春節過年都不回,氣死我了,我去出差順便看望這個小兔崽子。」喻嘉珩的眼睛紅紅的,「瘦了一大圈。早知道不送他出去了。」
那個時候刑游聽到,還在旁邊笑了笑,講可能是春節不放假。
國外有些上學與放假的時間本來就同國內剛好錯開。
他沒想到當時隨口講的話,到現在卻每個細節場景都記得那麼清楚。
刑游的指尖在屏幕上懸著,半天也落不下,明白原來欲言又止四個字是這樣體現,又感覺心裡那片平靜的湖泊被人投了石子,以為是沉沒了就靜止了,結果是打水漂,在湖面上跳躍,連綿不絕地掀起了漣漪。
刑游最後很公式化地回答:「我下周要出差,估計忙完下周就好了。」
這個回答其實沒有意義,忙完下周又怎麼樣呢。他是要飛去英國找喻越樂嗎,還是喻越樂可以得知他的行程安排真的要飛回國內為了再吃一頓飯。
喻越樂看著那句話,也不知道要怎麼回復了。
事情變得詭異起來。他們繼續每日聊天,這次同前一次情況調轉,他們終於了解多一點對方的過往和喜好,卻不再知道對方今天中午吃了什麼。
真等刑游出差一周後,反倒輪到喻越樂變忙了。
他跟著導師一起參加一個項目,在上課和作業里又夾雜多了項目書和飯局的內容,喻越樂當初出國留學太急,沒真考慮周到自己的未來,胡亂之中選了商科。
這個專業意味著喻越樂不必再做過多文書上的功夫,因為大多數學生思維都無法真正落地,實習和項目才是未來就業的必要底氣。
過去兩年喻越樂一拖再拖,如今到了大學第三年卻無法再讓自己遊手好閒下去。
他倒也可以回國抱親姐大腿,可喻越樂卻不提起過這件事,情願自己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寫策劃到凌晨,也不要回去在飯桌上辯解不吃蔥是從小就不喜歡。
這次隊裡有一個挺厲害的成員,名字很有意思,顧純鈞。
據說顧純鈞是跟刑游同一個學校畢業的,在華爾街做投行有五年左右,不知道為什麼前段時間突然辭職了。
來喻越樂跟著的這個項目也是按時準點上下班,從不主動加班,有幾次甚至遲到了。但他實力出眾,又不在乎那一丁半點的薪資,來這裡本來就是賣導師人情,因此再古怪也沒人敢多說他幾句。
喻越樂去年就見過他幾面,當時顧純鈞整個人的氣質都冷冰冰的,睨著人的時候真似他名字中那把名劍一樣強硬。三千越甲可吞吳,這名字起的反倒襯人。
時隔一年再見到顧純鈞,喻越樂卻覺得他不太一樣了。
忙了近一周,項目終於告了一段落。
今晚全組被請到酒吧一起玩,本來喻越樂看見顧純鈞是想也沒想地拒絕的,卻在下班前臨時反悔,臉色陰晴不定地跟著來了這裡。
喻越樂吃熊心豹子膽,趁著酒吧舞池音樂搖晃,在喧鬧里坐過去,很好奇地挑起話題:「鈞哥我怎麼覺得你比去年變了挺多,你之前好像工作狂,我們都不知道你怎麼突然就辭職了。」
見顧純鈞轉頭瞥了眼自己,喻越樂又補充:「今年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會笑了!」
好似見人笑是多麼稀奇的事情。
顧純鈞今天心情似乎又不好,不知道下班前看了什麼信息,來到酒吧之後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喝了半小時,期間還一直看手機,直到喻越樂來搭話。
喻越樂長得一副好臉蛋,讓人沒辦法對他態度太差,顧純鈞或許也是有點微微醉了,停頓了幾秒,居然真回復了他有些無厘頭的搭話:「變了嗎?」
喻越樂點點頭:「變了!」
顧純鈞無所謂自己有沒有變,低頭看了眼手機,又招手喊來調酒師點了新的一杯特調。這個舉動又引起喻越樂的好奇。
他問:「你在等人的信息嗎?」
顧純鈞整個人都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種冷淡又陰鬱的表情:「嗯。」